关于那位沈剑君的传闻更是丰富多彩, 靠近蜀月洲的途中,她竟一连听了好几个版本。
先是说这位沈剑君原本修的是无情道, 却爱上了赤狐族的圣女, 可那赤狐圣女早便心有所属,接近他只是为了得到他的琉璃骨,给自己的爱人治病。
沈剑君得知真相后为情所伤,心碎堕魔,而数十年前, 那场震惊整个昆仑墟的斩魔之乱,便是因此而起。
又说这位沈剑君其实有个同门师妹,也就是上任太虚剑川的掌门。
她苦恋他多年、爱而不得,最终竟为他使用了换命阵, 牺牲了自己,成全了他和那赤狐圣女。
赤狐圣女也终于意识到了沈剑君才是她的真爱, 自此留在了太虚剑川,与他恩爱有加, 还和他诞下了个女儿。
第二个版本则说,这沈剑君原就与他那位当掌门的师妹两情相悦,甚至孕育了一个女儿,是这赤狐圣女非要来横插一脚,诱得沈剑君堕魔,他这个师妹才不得不牺牲自己来斩魔,致使了有情人生死永隔的悲惨结局。
云挽最开始听说的是第一个版本,但随着靠近蜀月洲,第二个版本的声音又逐渐变大。
至于到底哪个版本才是真的,她也不好做判断,只是心中对于这位沈剑君的评价又降低了几分。
不管真相到底如何,陷在这般情情爱爱的传闻,听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当然,在这些众说纷纭中,云挽最在意的却是另一点。
那就是关于那位死了十多年的太虚剑川掌门。
她的本命剑,竟名为“止戈”,也就是如今在云挽手中的这把剑。
止戈剑是在她五岁那年,谢姨亲手赠予她的。
她握住剑的那一刻,就清晰地明白,这把剑只能属于她,这世间也不会再有别的剑更适合她,那种强烈的契合感非常奇妙,而在她得到止戈剑的第一天,沉睡在其中的剑灵便被唤醒。
那是一名自称为“芙蓉”的少年,他在一阵烟雾中现身,又撑起下巴,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多年未见,你还真变成小云挽了。”
云挽不禁觉得奇怪,她那年刚刚五岁,若止戈剑中的剑灵从前见过她,那定是在她刚出生之时。
她就忍不住问他:“你认得我爹娘?”
“你娘我不认得,”少年笑眯眯地道,“你爹我还挺熟的。”
只是再多的,他却不愿说了,他似是很虚弱,很快就又要陷入沉睡了。
但他还是道:“若我下次醒来,这些事你还不知晓,我倒是可以与你说道说道,但现在还不行,毕竟那两个把我安置在剑中的人,可是特意警告过,让我不能与你说。”
“不过现在不告诉你倒也对。”
云挽只好追问他:“那你下次醒来是什么时候。”
芙蓉便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这其实取决于你,取决于你到底想要走上哪条路。”
止戈剑的来历,云挽一直不清楚,但她听闻了有关于那位掌门之事后,就觉得自己这趟应是来对了。
她也特意去打听了一番这位早亡的前任掌门,关于她的传闻倒是相当正经,说她乃是继玄微剑尊之后,唯一悟出斩魔剑之人,也是因她的力挽狂澜,那年的斩魔之乱才未酿成大祸。
世人对于她,更多的是敬佩,但关于她本人的传闻却非常少。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云挽在听闻了止戈剑之事后,便对自己的剑做了伪装,免得被有心人注意到。
此时的她已抵达了蜀月洲最边缘的中转城镇,在此落脚的散修行人非常多,云挽也住进了城中最大的乐宴客栈。
这家客栈也是一家茶楼,天色渐暗,街道上挂起了彩灯,云挽就坐在窗边的位置一边吃茶,一边听着台上的说书人夸张地吐沫横飞。
那说书人这会儿讲的,恰是沈剑君的那些爱恨情仇,他讲的是沈剑君和自己的师妹两情相悦却彼此错过的版本,很是绘声绘色、悲苦凄然。
云挽正听得津津有味呢,却有一名茶客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大骂道:“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
“沈剑君与赤狐圣女才是两情相悦!”
“沈剑君从前修的是无情道,后来又为赤狐圣女改修炼情剑,若他心中所爱当真是那位小祝掌门,怎地不见他遭遇功法反噬?”
那说书人吓了一跳,却很快与他据理力争起来。
周围听故事的人南来北往,想来也听过不少版本,一个个竟也七嘴八舌地跟着一同争吵。
一个个的明明都不是当事人,却分析得头头是道,非要争辩出谁才是“真爱”。
云挽摇了摇头,觉得很无趣,争吵的虽是旁人,她对沈鹤之的印象却又变差了几分。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本命剑,起身走了出去。
她头戴幕离的形象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并不怎么起眼。
茶楼外就是繁华的夜市,闪烁的灯火令月色都黯淡了几分。
云挽原想四处逛逛,却一眼就看见了从远处走来的一伙人。
他们均穿着统一的雪色衣衫,每人身上都戴了灵韵浓郁的佩剑,看起来很是不凡,只是此时的他们皆脚步匆匆,眼中带着些许焦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