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迫不得已才跑去太虚剑川劫人的,可我这劫回来的又是什么?!”
她看向了那被悬挂在半空的女子,眼神中满是愤恨:“好一个赤狐圣女,好一个家主的女儿,她的皮毛连地火的炙烤都抵挡不住!”
“从前便听闻圣女丢了什么东西,需联合全族之力寻找,却不想,这丢失之物竟是神女的心脏,和那棵生长在她心脏中的神树!”
妇人悲愤地大笑起来:“如此重大之事,家主却为一己之私隐瞒不说,若非我突然发现,是不是要等到赤狐族面临灭族之难时,我们才有资格知道!”
她此言,令那些跟在二当家身后的赤狐族人也露出了吃惊之色,这般秘闻,他们自也是不知晓的。
“滕夫人,”二当家蹙眉,“神树丢失,兹事体大,家主封锁消息,也是为了避免恐慌。”
“避免恐慌?”滕夫人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指着被她绑走空中的女子,大声斥道,“我们的圣女到底有多糊涂,其他人难道不知吗?就算她拥有最难得的血脉又如何?她根本未将整个赤狐族的存亡放在心上?”
“从前便有人向家主提过,这般的圣女应当尽早斩杀,好令圣女换代,令神树择选其他族人寄居,可家主却硬要保下他这个女儿!如今她将神树都弄丢失了!我的女儿也马上要死了!”
她的怒斥声几乎带着某种凄厉。
“各位同袍!”她又对那二当家身后的其他赤狐族人道,“今日你们若真将我剿杀,你们以为家主会放过你们吗?圣女已不是圣女之事,他又怎会放任你们外传?”
她这番话,便令那些赤狐族人露出了犹疑不安之色。
“休要听她胡言!”二当家“哼”了一声,“家主修为高深,定能重新寻回神树,伤害濯灵小姐之人,也必会受到惩罚。”
躲在一旁观战的太虚剑川众人皆有些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没想到,这次任务竟能让他们听到这样的秘辛。
滕夫人再次癫狂地大笑,她慢慢将手中的绳子松开几寸,那被捆绑住的圣女便进入了地火炙烤的范围,炎热的疼痛令她全身惊颤,可她的嘴被封条贴着,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一双眼睛却紧张而焦急地瞪着一个方向。
云挽注意到这个细节后,她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而后她就猛地直起了身体。
她发现在洞室的角落,在无人注意之处,正有一口棺材悬在水面上,而棺材中同样躺了一个五花大绑、全身被烧得焦黑、几乎辨不清五官之人,但云挽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人。
那是燕少慈!
并且那口棺材此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着,用不了多久,棺材中的人就会随之一起沉入水中。
那些水是被地火的火种烧热了阳炎水,滚烫灼人,可无视护体灵气,生生将人煮个烂熟的。
第114章
云挽根本没有犹豫, 在看到燕少慈的瞬间,她整个人就如闪电般窜出,本命剑也随之出鞘。
虽说之前答应过沈鹤之不插手太虚剑川与赤狐族之间的事, 但如今眼看着燕少慈遇险, 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就算与太虚剑川的人相处得融洽,但燕少慈毕竟是与她一同长大的邻家哥哥, 跟她的关系也更亲近, 孰轻孰重她还分得清楚。
更何况她并未穿太虚剑川的门服, 真要出什么问题, 她直接撇清与他们的关系便好了。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 她已出现在了那口浮棺之前, 又一把将里面的人提了出来。
四周霎时安静,一道道目光吃惊地落在云挽身上, 原本正激烈争吵的滕夫人和赤狐二当家也闭了嘴, 齐齐蹙眉望来。
沈鹤之克制不住地紧绷,眼见着他便也要追过去,祝妙安却连忙拉住了他。
“爹!”她提醒道,“我们再看看,他们好像认识!”
认识?
沈鹤之眉头紧锁, 他知晓云挽再不记得从前,也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了自己的人生,但此时此刻, 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冲出去救另一个男人,他心底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种不是滋味的情绪。
就仿佛一层无形的距离感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 他也恍惚意识到,他对她而言, 竟早已成了一个外人。
那个被她救起的男人,此时因全身焦黑,鬓发散乱,便看不清面容,沈鹤之却莫名觉得,他与云挽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这份隐约的直觉让他惶恐,但他又下意识地自我安慰,寄希望于只是自己想多了。
她既有了自己的新生,与异性接触也是正常的,并不一定是他所以为的那般。
可沈鹤之还是忍不住将自己与那个人做起了比较,因着那人如今狼狈落魄的模样,他竟头一次丑恶地沾沾自喜起来,但他又迅速将这份不应当出现的心绪压下,那毕竟是云挽的朋友,他不该这么想的。
此时的燕少慈的确狼狈极了,脸颊上也被蹭得黑一块灰一块,唯有一双眼眸清澈明亮。
在这片炎热的空气中,他的呼吸也变得困难,他原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此,却不想竟被人从棺材中救了出来。
云挽戴着幕离,但他对她太熟悉了,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他瞪着眼睛,眼底有担忧,也有止不住的欣喜,但他的嘴上同样被贴着封条,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