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便鼓起勇气道:“师兄......我是想来看看你如何了......”
“我无碍。”
他吐出了这三个字,仍是冷冰冰的,与梦中那个主动亲吻她的沈鹤之几乎判若两人。
云挽却并未退缩:“师兄此时会遭遇功法反噬,是为了给我疗伤,我知晓师兄心中是、是关心我的......”
她深吸了口气:“我心中亦是关心师兄的,所以若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是愿意陪师兄修炼情剑的......”
“可是我仔细想过了,”她又道,“此法仍只是治标不治本,甚至会让我们一同被困在此处......我其实并不害怕被囚禁于此,更不惧无法成为太虚剑川的掌教,我本便不曾贪图过掌教之位......”
“......师兄曾救我于危难,又护我性命、免我遭他人欺辱,于我有知遇之恩、兄妹之情,即使为师兄牺牲自由我亦无悔......”
“只是,我不能让掌门令被旁人拿走,因为我不能将师兄的性命交予他人之手,我必须要成为太虚剑川的掌教,唯有此法才可令师兄所受的伤害降到最低......”
云挽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语气却变得更加坚定:“师兄,我这么说也许有些不自量力,但请你再等一等,等我变强,等我当上掌门,等我寻到消除厄骨之法,我一定会努力地、拼尽全力地、不惜一切代价地将你从这座牢笼中救出......”
“在此之前,我不会离开飞泠涧,也不会离开师兄,我愿意陪着师兄一起守护厄骨。”
她话音刚落,面前的青年便转过身来看向了她,只这一眼,云挽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鹤之,因他额间的那枚本该是银霜之色的寒阙诛心印此时竟变成了一片赤红,仿佛最炙热的火在滚烫地燃烧,又好似浓郁的血色浮动流淌,将所有冰雪消融,令他的五官看起来也艳丽如妖鬼。
云挽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突然就彻底明白了那时在那个荒诞的梦境中,他亲吻她之后,那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的血色到底是什么。
也是因此,他那时才会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他并不希望她看到他现在这般模样。
所以今日她来寻他,他才会一直背对着她。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放她进来了,他应当是想见她的......
此时他正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眸也仿佛被那一点猩红之火烧热。
云挽就听他说:“好,我等你。”
“但是在此之前,你可以随时选择离开......”
第029章
那日之后不久, 沈鹤之便从闭关室出来了。
他额间那枚寒阙诛心印则又恢复成了原本的银白之色,再没了那鬼魅妖异般的艳丽,如霜似雪, 仿佛将所有的冲动和失控都冻凝成了最坚硬的冰, 令人再难捕捉到他的情绪。
就像谢玉舟说的那样,向来只是情难自抑, 若当真是动了情, 无情道带来的反噬便会汹涌难消;但如果只是生了欲念, 那份冲动便可被理智重新压制。
云挽倒不觉得失望, 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去思考师兄到底是如何看待她的。
她又开始了在无涯峰修行的日子, 重新变得忙碌了起来。
云挽将忘悲剑从剑山秘境中拔出之举, 可谓是震惊了整个太虚剑川,据说崔见山听闻这件事后气得将珍贵的玉髓茶壶都给摔了, 不过这也只是师姐田知渺偷偷跟云挽说的小道消息, 是否准确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云挽偶尔在无涯峰遇上前来授课的别叙时,这位二长老看她的眼神是不怎么友善的,他的目光第一次扫过她佩在腰间的忘悲剑时,甚至都没忍住黑了脸。
毕竟那日在剑冢拔剑时,是他亲口否定了云挽的天赋, 暗讽她是毫无资质还不知努力的废物,如今云挽却从剑山秘境中拔出了忘悲剑,可谓是狠狠打了他的脸。
云挽在宗门内一时风光无限,好些师兄师姐都主动跑来与她结交, 她却在思考另一件事。
她在想,她拔不出剑冢中的剑, 却能成功令忘悲剑认主,难道真是芙蓉说的那样, 是因为剑冢里的剑怕她吗?
为了弄明白这点,云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在无涯峰修行,就是泡在藏灵峰内翻阅各种典籍。
可惜她并未找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只在这番大浪淘沙下,寻到了一个与她相似的情况,但也只是相似,细看下来却又完全不同。
那书中说的是那位昔日的玄微剑尊,说他初入剑冢拔剑时,引得天地突生异象,原本剑气蓬勃的剑冢骤然寂静,万剑噤声不敢发,而就在这时,原在千里之外的无霜剑却破开虚空,从天边降来,落入了他手中。
据说在那之前,无霜剑从未认过主,常人也无法驯服它,连带着进入它剑气范围内的其他灵剑也会收起灵气、跌落在地,因此无霜剑亦有万剑之王的称呼。
后来,玄微剑尊也带着这把无霜剑名震整个昆仑墟,那时他风光无限,修行之人无不听说过他的名头。
昆仑墟的剑修很多,但其他厉害些的剑修也只会被称为“剑君”,唯有玄微剑尊乃是众人认可的剑中尊者,被推举为了昆仑魁首。
所以云挽并不觉得自己遇到的情况和当年的玄微剑尊是一样的,她虽不认为自己的天赋很差,但也不至于高到那种程度,更何况她如今的成就,也是她努力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