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的心魔的确被触动了,且严重到让她的意识都变得动荡,因为崔檀昭所言......的确是事实。
在过去的一年中,在沈鹤之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她的确为了寻找他,使用过禁术。
情人咒,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可用来为心爱之人占卜吉凶的术法。
它的原理与化情剑诀有些类似,因为它的力量便是源自于“情”,施术之后,便会以“情”为原点,测算出施术者心爱之人的过去与外来。
至于它为何会成为禁术,则是因为此术法会对施术者自身造成损伤,每施展一次,便会在身体上留下一道月牙型的伤疤,伤疤永远不会消失,且遇水后会疼痛难忍。
太虚剑川内并未记载这项术法该如何使用,但沈鹤之失踪的那一年中,云挽曾频繁离开宗门,四处寻找。
这情人咒便是她从一位蒙面散修那处偶然得来的。
那时的她已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尝试着死马当活马医......
师兄是为救她而失踪,他是她的亲人,亦是她心爱之人,所以为他付出,她也不悔。
可事实却是,沈鹤之根本从未喜欢过她,他对她从来只是师兄妹之情,一切皆是她的一厢情愿。
好在那些月牙伤疤被隐在衣衫之下,不会被旁人注意到,只要不沾上水,有时连云挽自己都会忘记。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崔檀昭到底是从何处得知的。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崔檀昭突然抬手打出一道水符,很快便有一大股水流凭空生出,兜头淋了云挽一身。
湿漉漉的衣衫瞬间贴在了那始终掩在暗处的伤疤上,钻心的疼顿时传来,云挽再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跪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呜咽出声。
崔檀昭冷笑:“你喜欢沈师兄,为他施展禁术情人咒,甚至为他生出心魔,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是呀,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她还能怎么解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这一刻的云挽只觉自己好像被当众撕裂开来,而她心底的那些隐秘和不堪也随之被公之与众。
她此前的粉饰太平和小心翼翼,都好像是个笑话。
云挽狼狈地抬头,最后向那白衣青年看去,可她的视线太模糊了,她只能看到一道朦胧的轮廓,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在想什么?
他会怎么看她?
他也会觉得她是故意对凌苏苏见死不救吗?
他......
云挽意识不清间,便听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突兀响起:“谁说她喜欢沈鹤之了?她喜欢的人是我!”
“你们一个个的,趁着我闭关,这么欺负我家小女孩,真当我谢玉舟死了吗?”
第042章
负剑少年从天而降, 径直落在了云挽面前,挡住了所有带着敌意的目光。
他拂袖罩来一道灵气,云挽身上的水渍便迅速蒸干, 那钻心的疼痛也终于随之消失, 可她的脸上仍旧没有丝毫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 几乎跌落在地。
她慢慢抬眸, 那双含泪的眼眸就映出了谢玉舟的身影。
“小师叔......”
云挽知道, 谢玉舟会那般说, 说她喜欢的人其实是他, 是为了维护她的颜面。
他一直都知道她心悦沈鹤之, 他也是唯一知道她心悦沈鹤之的人。
在师兄失踪的那一年中,云挽曾无数次想, 若是小师叔在就好了, 若是小师叔在,至少她不需要再一个人面对这些。
在那日日夜夜的梦魇中,她也反复地期盼着,期盼着小师叔能尽快出关,她那时想着, 待小师叔来了,也许他便有办法能寻到师兄了......
“别说话,”谢玉舟轻轻按住了她的肩,低声道, “此事交给我来处理。”
他的突然出现,让崔见山的表情很不好看, 他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语气,提醒道:“谢师弟, 你与祝师侄乃是师叔侄的关系,当众说出这等违背伦.理的话,岂不是教弟子看了笑话?”
谢玉舟冷冰冰地笑了一声:“少用你那些弯弯道道的规矩来压我,你那个女儿成日在门内横行跋扈,你管过吗?她仗势欺人了多少次,你在乎过吗?严于待人,宽以利己,你怎么好意思来指责我的?”
他所言皆为事实,思及崔檀昭平日里的做派,围观众弟子的表情都不禁有些微妙,崔见山那张向来刻板的脸也像起褶子了般,变得更加难看了。
偏偏谢玉舟还不依不饶地警告他:“我劝你收起你那副伪善的嘴脸,别怪我当众下你面子!”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崔见山作为大长老,自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他紧攥着拳头,眼底也隐隐露出了几分怒意。
但是站在他身旁的崔檀昭,却好似根本不在乎,反而主动开口道:“小师叔,你恐怕是搞错了吧,祝云挽喜欢的人分明就是沈师兄。”
“长辈说话,你插什么言!”谢玉舟严厉地呵斥了她一声,态度极为恶劣,“云挽喜欢谁跟你有关系吗?你算个什么东西?管那么宽?她喜欢的人一直是我!她的情人咒也是为我用的!她是我谢玉舟的人,你却到处造谣她喜欢别的男人,到底是何居心?!”
谢玉舟说得理直气壮,愣是将崔檀昭都噎得接不上话了。
崔檀昭虽说平日里嚣张跋扈,但也是在同辈之间,面对长辈,她向来都会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很是得其他几位长老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