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只想复国(10)
等他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心跳早已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还疼吗?”她轻声问。
因着双眼被蒙,穆归衡无从得知她此刻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
浑身骨骼痛楚减轻,使他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力气,却依旧答非所问。
“第四句,是什么?”
他的睫毛颤动着,触及她的掌心,像蜻蜓轻点湖面,漾开片片涟漪。
“我若现在说出第四句,诗会可就彻底结束了。”
江御暮移开覆在他双眼之上的手,穆归衡这才发现,他与她挨得很近,很近。
近到鼻尖几欲相贴,近到彼此呼吸交缠,近到他开始担心自己此刻的面容落在她眼里,会是何种样子。
“燕少侠。”
呢喃私语之际,她的这个称呼忽然解了他方才的疑惑——醉里渡诗涯的,原来是湖燕,果然是湖燕。
“既然我已为你试出此局仍有解法……”
她解下穆归衡的一根发带,从他眼前覆过,悄然绑紧。
“那么现在,你是更愿意破局,还是继续苦苦受罚呢?”
发带并不能完全阻隔穆归衡的视线,至多给江御暮添上一层朦胧缥缈的面纱。
不知是谁先主动,一吻由浅入深,迟迟未歇。
直到穆归衡脑中响起极煞风景的系统传音,提示他【恋酒贪色】任务已完成。
还补上一句:“算你走运。”
他没有即刻停下动作,却在剎那之后惊觉不妥。
江御暮察觉到穆归衡的微妙变化,于是主动与他分开。
“任务完成了?”她问。
“是……”他点点头,本想解下用于蒙眼的发带,说点什么,却因自己方才升起的一点贪念,羞于直面她的目光。
然而下一刻,江御暮就替他解开了发带。
“还想知道第四句诗么?”她问。
穆归衡直言不讳:“想。”
江御暮从窗边的花瓶里摘下一朵红碧桃,轻轻放在他掌心。面色如常,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群英郁馥尽羞杀。”
穆归衡定定地看着那朵花,半晌才握入手中。
他将江御暮的四句诗默念几遍,情绪沉沉道:“难道,姑娘是想让我把今夜之事视作武陵人的桃源一梦吗?”
江御暮笑而未答。
她自知时候未到,不能太早捅破窗户纸,否则很有可能适得其反,引他怀疑。
要的就是眼下这个效果,让他自己去胡猜乱想。只要一天得不到确切的答案,就一天放不下心头的遐思。
“天晚了,回京吧。”她站起身,欲往船舱外走去。
穆归衡紧跟着站起,从身后攥住了她衣袖一角。
他想说些什么。
他应该说些什么。
可是,他又能说些什么?
她本就是为了救他,才做下逾礼之事的。事成以后毫无牵挂地抽身而去,又有何错处?
难道他还要质问两句,硬给这份恩德裹上一层别的意义不成?
想到这里,穆归衡在心里自嘲一笑,垂眸放开了她的衣袖。
江御暮想了想,为免今后二人的关系变得尴尬,她还是得主动圆个场。
“其实少侠无需挂怀……”
穆归衡抬眼看她,洗耳恭听。
“若换做我所属的那个朝代,男女之间往往没有太多避忌。方才之事,也许在你看来有些荒唐,但在我看来,本就是朋友之间也可做的。”
虽然此话有欺负古代人对未来社会一无所知之嫌,但归根究底,也不算全然的谎话。
毕竟从广义上讲,男女朋友也算朋友嘛。
“也许我还算不得太子殿下的朋友,但……如果你今夜只是燕少侠呢?”
穆归衡见她说得大方坦荡,面无半点羞涩,本该觉得如释重负,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却怅然若失。
“自然……不论燕识风,还是穆归衡,都早已将姑娘视作良友了。”
江御暮见他神情转瞬几变,便知自己这一步险棋走对了。
太子妃之位,她势在必得。
复国之路,她绝不相让。
清夜问簪心存有愧,瓜田李下未必两难
回到京城已经入夜,穆归衡一直将江御暮送到尚书府门前。
一路无话,直到下马车前,他才想起来问她:“明日,姑娘可还有空来我府上讲史?”
“自然有的。”江御暮回以一笑,继而掀开车帘。
“等等。”他拖住她告辞离去的步伐,“自明日起,可否请姑娘暂且略过康雍之后那几百年内容?”
“这是为何?”江御暮疑惑地收回手,车帘随之重新落下。
“因为……”穆归衡的右手藏在宽袍大袖里,虚握着那朵红碧桃,“我更想了解了解,你所属的时代是何种风貌。”
江御暮微笑应下,继而想了想,还是决定提起:“对了,今日那蒙面人已来书铺寻过我,言谈之间,对我似乎已无杀意。相比之下,他对你的敌意却是昭然若揭,只盼着你骨痛咳血而亡,好把太子之位让给他坐呢。”
穆归衡仍有顾虑:“他若肯放过你自然是好,怕只怕,他会不会是欲擒故纵,想骗你先放松警惕,再暗中动手?”
江御暮见他放错了重点,只得接着引导:“我会小心防备的。倒是你,该好好查查有哪些皇子意图夺嫡,尽快除之才是。”
虽说她只想当太子妃,太子是谁无所谓。但若真换了旁人,肯定没有穆归衡这么好对付。纵观整个皇室,如此省油的灯,怕也只有他这一盏了。
穆归衡学她讲话:“好,我也会小心防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