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只想复国(133)
不过……
“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皇帝斜睨费红英一眼,好像在斥责她口无遮拦,但语气并不重,反而显得别有深意。
费红英很显然领会到了他的弦外之音,微微一笑道:“微臣失言,陛下莫怪。”
拜完天地,行完大礼,妇人们将江御暮送入内院的寝殿,又欢天喜地赶回来领赏。
今日宾客甚多,皇帝难得做出平易近人之态,与一众近臣同桌共饮,喝了许多酒。
夜幕降临,皇帝起驾回宫时,特意将国师带在了身边。
圣驾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太子府内的丝竹乐声,皇帝才对费红英说了一句——
“给他选个好日子,尽快上路。”
费红英屈膝下拜,藏起唇角一抹笑意。
“微臣,谨遵圣旨。”
……
皓月临空之际,太子府的宾客已经散去了不少。
穆归衡恶名在外,几乎没人敢来给他敬酒,因而直至此刻,他还没有半分醉意。
转头看看,竟然连石涅都喝多了,抱着酒壶不撒手。
穆归衡对半醉半醒的齐陌吩咐道:“带他回去休息吧。”
齐陌应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太对,脱口便问:“殿下,您怎么还在这呢?太子妃该等着急了吧?”
穆归衡没法解释。
在梦里,他分明记得自己走进寝殿时,面上有一层微醺的红晕,显然是喝了好些酒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比谁都清醒。
是他的梦不准么?
抑或他回寝殿之前,还要再喝几杯?
正这般思索着,穆归衡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句——
“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回头一看,来者竟是江连镜。
穆归衡的目光从上往下一扫,定在他手中的酒壶上,恍然大悟:喔,我的梦没错。
江连镜说是来敬酒的,其实态度并不算恭敬,礼数也不周全。
但穆归衡并未跟他计较。论辈分,江连镜现在是他的小舅子。一家人嘛,有什么礼数好讲呢?
“你刚来么?”穆归衡问。
江连镜摇摇头,继而伸手指向离正殿最远的一张桌子:“早来了,一直坐在那。”
“怎么不坐近些?”穆归衡微笑道,“想是底下人不懂事,轻慢了你。”
“殿下误会了,不干他们的事,是我自己坚持要坐远些的。”江连镜顿了顿,又添上半句解释,“不爱凑热闹。”
穆归衡没有多想,带他去一旁的桌边坐下,主动倒上两杯酒,笑道:“其实咱们私下里讲话,你不必一口一个‘殿下’,太生分,直接叫‘姐夫’就是了。”
“姐夫?”江连镜喃喃片刻,好像在细品这个称呼,继而发出一声哼笑,“算了,还是叫殿下吧。”
穆归衡也不强求,一手握着自己的杯子,轻碰一下放在江连镜面前的另一个酒杯,姑且算是跟他碰杯了。
江连镜没有动作,冷眼瞧着他自顾自饮尽了第一杯酒。
“你方才找我,是想说什么?”穆归衡给自己倒上第二杯酒。
江连镜这才端起自己的酒杯,喝完方道:“本来有很多话想说,现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穆归衡又喝一杯,眼中的笑意似乎永远不会散去,惹得江连镜莫名看他不惯。
“是不是想说,让我好好照顾你长姐?”穆归衡问,“又或者……”
或者什么呢?
穆归衡没说完后半句话。
在他看来,江连镜能跟他说的也就是这些了,再没别的话题可聊。
“照顾?”江连镜仿佛听了个笑话,自饮一杯道,“太子殿下养尊处优,竟也会照顾人么?”
隐秘的敌意如飘风过耳,穆归衡没太往心里去,跟他碰杯道:“万事开头难,我会慢慢学着照顾她的。”
江连镜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回过味来也觉得没趣。
二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周围静悄悄一片,反而显得倒酒与碰杯的声音格外刺耳。
良久,穆归衡忽然正色看向江连镜,双手端起酒杯,郑重道:“这杯算我敬你。”
江连镜诧异地看他一眼,拒绝道:“我可受不起。”
穆归衡保持着举杯的动作:“我知道,你之所以言语带刺,皆因我拒婚在先,言语冒犯了你长姐。不论你信或不信,那都并非我的本意。我将御暮视如珍宝,今后绝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
江连镜不想听这段自白,一点都不想。
可他已经没有理由拒绝了。
“太子殿下说到做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最后一次碰杯,江连镜忽然有点后悔来赴宴了。
从今以后,他也无法粉饰太平,用自欺欺人的理由解释自己对穆归衡的敌意源于何处了。
上屋顶于英辨足印,藏刺青系统背黑锅
寝殿外的生面孔很多,除引礼的妇人们外,还有不少忙碌整晚的乐师。穆归衡远远便发现守门的护卫中亦有生人,走近一问,果然是江御暮的护卫时异。
几日前,江御暮已专门知会过他,说那护卫自请与她同入太子府。穆归衡没有拒绝,在他看来,也许是江淮照放心不下女儿,才打算派个自己人守卫在侧。
“太子殿下大喜。”引礼的妇人们成列上前,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件礼器,领头的妇人手执喜秤,询问他现在是否可以进殿。
穆归衡本欲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摆摆手示意她们暂且退后,继而对门口的护卫吩咐道:“去看看屋顶上有无异状。”
他记得很清楚,梦里他进殿之前,江御暮曾警惕地看了看天花板的方向。那时他猜不出她在看什么,如今倒是可以主动找找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