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只想复国(52)
他不再卧床,起身与江御暮面对面坐在桌边,宽慰道:“其实令尊不必如此尽责,大可在我父皇面前敷衍敷衍。左右那皇榜也无人敢揭,赏金再多,终究发不出去。户部的存银,自当紧着兵部支取。”
江御暮轻叹一声,眉间似有忧色:“我爹那个死脑筋,哪敢违拗你父皇的旨意啊……我现在只盼能尽快找到江连镜,如此,我就不必再顾忌安王的威胁,你就无需继续装病,我爹也就不用再为筹集赏金之事发愁了。”
“你弟弟再度失踪一事,至今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吗?”穆归衡问。
江御暮灰心丧气地摇摇头,刚说出“没有”二字,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紧接着,石涅焦急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
“殿下,皇上带人来看您了,正往内院走呢!”
江穆二人对视一眼,一个真惊讶,一个装得比真的还惊讶。
“你快回床上躺着去吧,别露馅了!”江御暮催促道。
穆归衡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我父皇来得也太突然了,你若现在离开,八成得迎面撞上他。”
江御暮却没忍住一笑,问他:“我为什么要离开?”
穆归衡一愣,答道:“你若不躲开我父皇,待他问起你为何在此,咱们又该如何解释呢?”
江御暮不假思索道:“臣女身为太子殿下的好友,在您病重时前来探望,有何不妥?”
穆归衡仿佛被她点醒——是啊,都怪自己满脑子都是装病之事,才做贼心虚,害怕皇帝发现江御暮这个“同谋”。然而,若从皇帝的视角出发,她出现在这里并无古怪,何须回避?
说话间,皇帝的步伐已然由远及近。
穆归衡连忙躺回床上,闭起双眼佯装熟睡。
江御暮则坐在床边,捏着血帕假模假式帮他擦拭唇角。
既然想做太子妃,那就得把戏演足了。皇帝面前,也得多刷刷脸,至少得给他留下个好印象——管它几分真,几分假呢?
这段时日,皇帝因为不想打扰病重的儿子休息,所以每次来看望他时,都不许下人通报。
今日也是如此,皇帝轻手轻脚地推开屋门,悄声踏上地毯,向里间走去。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道袍的蒙眼少年。
少倾,江御暮听见身后似有响动,回头看见来者是皇帝,连忙做出一副恭敬姿态,跪拜行了大礼。
皇帝定睛一瞧,这姑娘的衣着略显贵气,不由对她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免礼平身。”他将声音放得很轻,“你是何人?”
“回陛下,臣女江氏,家父乃户部尚书江淮照。”
哦,近臣之女。
皇帝十分看重、信赖江淮照,对他的女儿也天然有着几分好感。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他说
此语使穆归衡心中一惊,抑不住担忧起来——皇帝不会见她貌美,便生出据为己有之心吧?
不行,他总得做点什么,引开皇帝的目光。
“咳——咳咳!”
穆归衡猛地咳嗽起来,睁开双眼向江御暮看去,正好与她目光相撞。
“殿下,您怎么样了……”江御暮满目关切,甚至渐渐红了眼眶。
皇帝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两人,见穆归衡又想下床向他行礼,连忙伸手按住他的动作,转而继续向江御暮发问。
“你既是官家女子,怎么会孤身一人跑来太子府中呢?”他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她,“是你父亲叫你来的么?”
江御暮不卑不亢道:“回陛下,太子殿下是臣女的知己好友。臣女听闻殿下近日缠绵病榻,实在忧心如焚,故而特来探望。又恐家父厉言说教,这才瞒着他独自前来。”
“知己好友?”皇帝把目光转向穆归衡,笑问道,“是真的么?”
穆归衡轻轻点头:“是。”
皇帝面上喜色更甚,又问江御暮:“你与太子是如何相识,如何相知的?”
“回陛下,臣女在东街开着一家书铺,偶逢太子殿下来买书,因而相识。后来又于京郊湖心亭以诗会友,一觞一咏无比投契,因而相知。”
因江御暮背向穆归衡而立,他看不见她脸上刻意矫饰的少女怀春情态。
可当穆归衡听到“以诗会友”一句,他立时忆起京郊湖心的荒唐一夜,脸上不自知地浮现一抹羞赧之色。
二人的神情落入皇帝眼中,相互映衬,竟使他龙颜大悦。
“哈哈哈哈哈!”
自从得知太子病重,他就没有再这样畅快地笑过了。
皇帝紧挨着穆归衡坐下,重重捏住他的手,难掩激动道:“吾儿,你有救了!”
不等穆归衡追问他何出此言,皇帝又兴奋地站起来,走到沉默许久的蒙眼少年面前,双手颤抖着扶上她的双臂。
“道长真乃神人也,一切果然如你卦中所说啊!”
卦?什么卦?
穆归衡顿觉事有蹊跷,忙问:“父皇此言何意?”
皇帝转过身来望着他,喜不自禁道:“这位道长名唤飞鸿影,当真颇有奇才!今日他揭了皇榜,说定能治好你的顽疾!为自证神通,他还遥遥给你算了一卦,条条皆准!”
她说太子红鸾星动,正缘已至。且女方姓名五行带水,时有文曲星入运,故而与太子结缘于诗书,情定于水上。
皇帝原本并不相信这一卦——他的儿子,他还不了解么?之前纳了一百个姬妾,都没能留下一个活口,现在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一段“正缘”?
可是既然费红英言之凿凿,还说卦中女子此刻就在太子府中,皇帝便决定去验上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