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出土了(176)
他埋头在麻袋里各种翻找,愣是找不出一件不是萧遣送给他的东西。“楚王送的。这些够不够你花?”
“……够了够了!”玉堂扯出一张蚕丝薄被,疑惑道,“楚王为什么送你被子?”
他看了一眼后,继续翻找:“楚王踩脏我的床,后来赔给我的。”
玉堂眯着眼盯着他:“好端端的楚王为什么踩脏你的床?”虽然见多识广,但还是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他:“前几年楚王到我家做客,午间累了睡在我床上。”
玉堂长长地“哦”了一声,道:“原来皇室睡觉不会脱鞋啊。”
他:“你问这么细做什么?自然有人伺候楚王宽衣脱鞋。”
玉堂站起来,靠在一片墙上,双手交叉着饶有兴趣地道:“上床时脱了鞋,下床后踩脏了?诶!他是不是还慌慌张张地把你的被子带走了。”
他突然一顿,直起腰杆,服气道:“不愧是刑部出身,这也能猜到。”
他的关注点再一次惊到了玉堂。玉堂道:“你从不怀疑是自己迟钝吗?”
他刚刚对玉堂产生的丁点赞美之念瞬间消失,道:“你要是再说我迟钝,就别合伙了,你找敏锐的人去。”
玉堂连忙认怂:“别别别!我开玩笑的,你别放心上。待会我们把一部分当了,晚上我带你去见个人。”
第093章 变坏(9)
晚间又下起了雨,印象中这一年的京城一直湿漉漉的。
他与玉堂身披蓑笠,捧着换好的银票来到一间荒弃的破庙。一路上玉堂对他千叮万嘱:“我的代号叫老饕,你就叫老餮,注意些,别暴露了身份。”
玉堂说要引荐他加入一个地下有名的帮派——四季不长膘。神神秘秘,玄玄乎乎,他以为会是不得了的大世面,激动得不停打响指,结果等了半个时辰,只等到一个撑着伞、掩着面的老头。
那老头唱戏似的道:“烹牛宰羊且为乐?”
玉堂用腹语回道:“人间有味是清欢!”
他目瞪口呆,不想这厮还有这项技能。
随后老头将一摞书信递过来,玉堂把银票递过去,完成了交换。原来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诗是两人的暗号!
老头颠了颠,好奇道:“哪来这么多钱……”
玉堂将他推上前:“我找来的大财主,称作‘老餮’,以后见老餮如见我。”
昏暗中他看到老头用一双明亮的眼睛打量自己,像一只好奇的鸟。“幸会,小可‘清蒸鲈鱼’,老餮在何事上失意了?”
在老头看来,加入膘局的人没有不失意的。
玉堂跳起来坐到佛像前的供台上,用火折子点燃一支残剩的蜡烛,一边翻阅书信,一边替他答道:“情场失意。”
他反驳:“我哪来的情场。”
玉堂抬起头想说什么,看他的表情,又止住了,大概是听取了说“迟钝”就会被散伙的警告。
老头转而道:“我前些日在一家酒肆打杂,在窗外偷听到几个官老爷在谈论一个人,唤作‘玉堂’的,一个刚卸任不久的刑部员外郎。”
他担心地看向玉堂,而玉堂显得镇定许多,道:“他们说什么?”
老头:“他们在打听那个玉堂有没有报考这次殿试,说以前有闻既压着他,现在闻既死了,他如果高中,以后的路就难走了,改明儿就要去吏部问问。”
玉堂:“他们怕什么?”
老头:“他们说玉堂恃才傲物,自诩清高,最是看不起他们这些走旁门左道的人,又写过批判科制的文章,有那般主张是决不能让他在朝堂上冒出头的。还说最近看到玉堂跟御前总管走近,文章都递到了勤政殿,整得人人自危。说要把什么事告诉李问,李问定不会放过他,像是要借刀杀人。咱们要不要给那个玉堂提个醒?”
他猜到是李历死于马上风这件事。大概是李顾封了口,所以李问并不知情。如果这帮人透给李问,李问小小年纪缺乏思辨能力,八成会被利用而闹出事端来。如是这样,这帮人着实又蠢又歹毒。
他拍了拍玉堂的肩膀,像是给玉堂打气,又似在说“此前是我单纯了,原来阻扰你殿考的从来不止是闻既”。
玉堂:“不必了。可看清楚他们是谁?”
老头:“我看清了,但都不认识。一个左边眉头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痣,一个长发如云快绾不住,一个长得眉清目秀,嘴唇红得像樱桃……”
玉堂:“知道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便散了。
他问玉堂:“那伙人是谁?”
“蒋凡,廖术,张知……曾经李府的门客,李历的男宠。”玉堂将那一摞书信递给他道,“你拿回去好好看,我去找他们。”
他拦住:“你要找他们算账?不行,太危险!”
玉堂:“我还没笨到跟他们单挑,我去找他们借钱回韶州,以示我没有他们想的那番胸怀鸿志。”
他才放玉堂离开,回家后把书信看完,头皮发麻。
举报大将军李顾,虽功高志伟,但教子无方,坐视子孙作恶而不管;
举报丞相冯初看似与世无争,却筹谋将女儿嫁入皇室已久,背地暗讽江氏不好;
举报御史柳同患有隐疾,到处求仙问药,常借职务之便劳民伤财;
举报林规后院起火而不自知,妻子在外养有骈夫三人;
举报太后外戚个个大建宫苑,铺张奢靡……
桩桩件件刷新了他的眼界,以至于他隔日入宫面对这些人都难堪起来。
鉴于林规好心点拨他,他疯狂暗示,提醒林规每日早些回家。
林规平静道:“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