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3)

想起他硬硬的发质，优越的的鼻梁，挺阔的肩膀，长长的脖颈。

宋帝把进度条拖回开头，发现还是一如既往的心不在焉，索性关掉电影打游戏。

这样她的注意力能更集中一点，人也更容易自控一点。

她怕自己突然情绪失控，跑到酒店楼下一圈又一圈地绕，怕自己上去不顾一切敲他的房门，怕自己又一次把自己献祭出去。

熬了个大夜，《植物大战僵尸》打到凌晨三点才舍得放下平板睡觉。

精疲力尽的时候，脑袋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不是十九岁，她也不是二十岁了。

——

当年邺宁大学有个说法，李途年统一了邺宁大学全校审美。

事实上宋帝对李途年这种传统意义上的天之骄子并没有多少好感，他不过运气好一点会投胎而已。托生一副好皮囊，又正好长在一个家境优渥的幸福家庭，起点就比大多数人高。

但真正看到李途年之后，宋帝成了第一受害人。

他生的实在好看，以至于宋帝见他第一眼就想跟他发生点什么。

一八三的身量，因军训特意打理的短发，发质又黑又硬。高挺的眉骨，黑密的眉毛。看向宋帝的时候眉眼含笑，右侧眉尾尾微微上挑，表情带点戏谑的意味，好像一切都胜券在握。

两人视线短暂交锋，宋帝觉得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在他手心里握着了。

那一天宋帝把自己看过的所有言情类文学作品浪漫桥段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男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李途年这张脸。

少女怀春的幻想结束在军训会演那天早上。

李途年所在班级结束了汇演展示，回到原定的观众席位置。作为小排长的李途年会坐前排，就是宋帝刚刚拍照时坐过的位置。

宋帝是宣传委员，又在学生会，老杜让她多拍几张照片，到时候放在院系大屏幕滚动播放。

所有照片的拍摄标准都只是照片里的李途年好不好看，宋帝换了好几个姿势找角度，力求还原帅哥的美貌。

以至于她忘了自己是个生理期第二天的女人，流量最多的一天。

她，侧漏了。

红色的血迹在绿色的橡胶座椅上异常刺目。

前两排的人都看得见，笑声，窃窃私语，调笑讽刺的眼神。

她永远也忘不了李途年的眼神，是厌恶的。好像她是一直浑身流着黏液的大青虫，刚才把自己带毒的恶心液体留在了椅子上。

宋帝几乎颤抖着擦掉椅子上的血迹，然后落荒而逃。

人生第一次暗恋就这样无疾而终。

邻居

“咚咚咚”

天杀的，谁一大早就来拍她家门，宋帝勉强睁一只眼睛看手机，屏幕光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才六点。

最好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不然她一定骂那人个狗血淋头。

“谁呀？”语气里起床气意味明显。

“宋姐，我是中介小武，您记得吧。”

宋帝现在这个房子中间人也是小武。

“怎么了？”

“黄太太讲旁边502的密码，你知道的，今天新房客上门，辛苦你开下门。”

他也不想一大早就把人吵醒的，可他这个客户早上五点就开始打电话催他办理交割，着急入住。

客户都是上帝，他只好赔着笑脸来了。

宋帝回去拿手机，看见美芳姐昨天夜里十一点给她发的信息。

——“宋宋，小宝不晓得怎么，一直发烧，我们到医院去了，明天新房客上门辛苦你帮忙照看下。”

——“房间密码跟你这个是一样的。”

跟她一样？

也是，当初姜之为了搬家方便，连房间密码都用的宋帝一样的，都是宋帝生日，美芳姐到今天也没改。

“宋姐。”见宋帝一直不开门，小武在门那头又喊了一声。

宋帝没穿内衣，拉一件厚睡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去开门。

“来了。”

打开门，宋帝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门外竟然站着李途年，还昨天那个黑色大号行李箱，换了身休闲款的牛仔外套，看着像还在上学的大学生。

岁月对他倒是格外客气。

“宋姐，麻烦你了。”小武扶着墙壁穿好鞋套，站起来连声道谢。

宋帝脑袋里第一反应竟然是，糟糕！她昨天没吹头发，现在一定炸毛了，下意识抓着睡衣帽子盖在头上。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寸的事，她竟然要跟李途年做邻居。

宋帝低着头走到门前输入密码，打开门，请他们进去。

屋子里还有很多之前姜之置办的物件没拿走，姜之说要留给宋帝的。只是宋帝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租出去，一直没腾出手去搬。

现在好了，都便宜李途年了。

别的也就算了，那个挂烫机，宋帝很舍不得。

李途年跟着小武进了卧室，宋帝慢慢挪到客厅放挂烫机的位置，做贼似地把挂烫机团成一团塞进自己宽大的睡衣里。

宋帝背对着阳台整理挂烫机长长的拖线，忘记卧室的阳台跟客厅是连通的。李途年不知道什么站在了她身后，目睹了宋帝把挂烫机整个包进睡衣的全过程。

宋帝回头吓了一跳，插头带着长长的拖线从睡衣里掉出来。急中生智，踢了一脚，却发现踢得更远了。

人没睡醒的时候，脑子果然不够用。

宋帝很没底气地辩白：“我的。”

李途年显然不在意挂烫机的归属问题，他只关心该怎么笑话宋帝。

“嗯，你的，不用藏。”

宋帝白一眼李途年，他的嘴角就没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