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奶油疯人院(38)
“年尾去参加了钟旻和松鼠哥的婚礼,第一次当伴娘,又冷又困,全程懵逼状态,咖啡倒是喝了个饱。”
“回来之后就面临期末周,结果一时大意把自己整感冒了,以至于小崽们的期末考试也跟着发挥失常。我发誓下学期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连带着小崽们一起。”
…
不要轻易许诺。
无法应验的诺言终将成为命中自己的回旋镖。
眨眼间,新一年的六月已至。
今年的雨水格外充沛,于是回南天也源源不绝,家中弥漫着令人沮丧的一股霉味。
岑鸢躺在快要长蘑菇的沙发上,感觉自己的未来跟沙发没什么区别,面临着异曲同工的腐朽。
比如一些无处安放的怪异情感,出于己身,或源于她人。
明明她的新年愿望是“献祭桃花运来换取事业蒸蒸日上”,可事实显然无法让人如愿以偿——至少岑鸢并不觉得如愿以偿。
反倒让一些无效社交侵占了自己的私人时间。
虽说她所谓的私人时间主要也只是在对着电脑屏幕里面的空白文档发呆罢了。
但她坚持认为,这是一种酝酿。
以久坐而半字未动为基础的酝酿。
岑鸢的美好设想是:暑假里开一篇能够保持每日更新的小说。然而,被正职工作和团建活动彻底打断的存稿计划搞得她非常焦虑。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开坑了,可我只完成了全文预计字数十分之一的存稿量!仅仅十分之一!”
“或许,你可以换个思路:已经写完了十分之一。”面对宿主的抱头咆哮,罹患重度拖延癌的旧日神明显得很淡定,“更何况,你其实并没有很坚定地看清自己内心到底想要什么,对吧?”
此刻,岑鸢觉得自己俨然成为不断受到靡非斯陀之引诱的浮士德。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吧,”希卜举起一根触肢,以水波纹状晃悠了两下,“甚至你也不敢相信‘愿力’的存在。”
岑鸢迟疑着开口:“您确定是‘愿力’而不是‘原理’?”
希卜换了另一根触肢,同样晃悠了两下,表示否定。
“的确是愿力,心想事成之力。”
“呃嗯,这听起来比较像是魔法世界才会出现的玩意儿。”
“恰恰相反,魔法世界没有这种玩意儿。”
“因为不需要对吧?”
“与其说是不需要,更像是无法做到。”希卜似乎也犹豫了一下,巨大身形在天花板与墙壁上隐没又浮现。
“说起来很奇怪,但唯独你们碳基直立种拥有‘将某种心灵层面的概念转化为具体模型’的神秘力量,你们的语言称之为‘信仰’。”
“呃嗯,‘具体模型’?这有什么用处吗?”实际上,岑鸢听了也不怎么懂。
“大多数碳基直立种认为有用,至于是用在何处,则无法一概而论了。它有时会成为脑电波集成域的理想状态表现形式,但更多时候,它被领袖人物们当作一把党同伐异的双刃剑。”
作为一只智商不算高的碳基直立种,岑鸢试图理解旧日神明整段话中所阐述的意义,但她毫无悬念地失败了。
陨石群击中了一颗行星,天崩地裂,山海倾覆,又与一只蜉蝣何干呢?
它本就朝生暮死。
转头瞥了一眼旁边脏兮兮的沙发靠背,岑鸢果断爬起来,将一连串疑惑抛在脑后,端盆打水拧干布,开始搓沙发。
忽然间福至心灵,想起一首诗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心灵层面的启发暂且不论,身体上的酸痛却无比真实。
搓完一大一小两座沙发之后,岑鸢坐下第一件事就是上云端购物版块,下单了三块沙发套平替——老麻布床单。
几日后快递送货上门,她将床单陆续丢进洗衣机里洗好晾干,闻起来有一股新鲜的竹叶香气,也算是意外之喜。
这就是人生。
常态化的沮丧与偶尔的惊喜,它们相辅相成。
岑鸢粗略计算了一下,她这半年来刚好看完了十本书。
似乎是回归到童年时那种“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的状态,其实也挺好的。
做任何一件事情,非要有所求、有所得,就会变得不快乐。而不快乐的后果也远比想象中要更严重——必然会遏制好奇心与创造力。
思考理应是自然而然的,一如流水,试图强行拘住它,只会令其凝滞不动。倒不如让它自由活动,肆意生长,或许能造就奇迹般的景观。
话说回来,岑鸢这段时间也时常感慨:本学期的人类幼崽特别难带。她已经很久没碰到过如此无惧打骂的活猴子,终于被迫放弃了驯化行动。
这种小孩既倔且愚,最大优点是不记仇,但乐于将自己小丑化,就算引起全班哄笑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很难说不是一种表演型人格。
岑鸢同学年少时就已遭遇过这种人格障碍的室友,可谓深受其害,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少年阴影。
往好处想,是“万物皆可为我师”。任何奇葩的出现都能让她以人为鉴,明得失,知进退,消除对未知的恐惧。
甚至还可作为创作素材。
第32章 想法是事已至此先干活吧
小行星日记(32)
夏日假期伊始,困倦远比上班时间来得更加汹涌。
岑鸢躲在自家二楼后厅,一边码字一边被楼下做客喝茶的亲戚们的大嗓门吵得不胜其烦。
原本摘了耳机打算下楼吃午饭,现在是午饭取消,她重新戴上了耳机,两耳不闻楼下事,一心只写奇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