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流光(131)
他将帕子递给月红又从她手中接过干净帕子继续擦拭,轻声问着月红生怕惊扰了梦中人。
“医官怎么还没来?”
月红正欲开口便看到如筠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医官, 她松了口气:“来了来了。”
医官向牧平也轻轻颔首后,牧平也不舍地放开了薛容玦的手。
医官坐在一旁为薛容玦把脉, 牧平也的目光留恋在薛容玦平静不安的面庞上。他没有注意到医官的眉头却越来越紧蹙,半晌后他放下手, 犹豫道:“小牧大人可方便移步一叙?”
牧平也双眸透出些不知所措, 他知晓这不是个好兆头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为薛容玦擦拭掉额上的汗后对如筠道:“照顾好她。”
牧平也正欲带他前往书房便听得医官又道:“不知哪位是郡主的贴身侍女?还请一道随行。”
月红看向牧平也,他轻轻颔首。
书房内,医官看着牧平也犹豫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 牧平也的一颗心也跟着上上下下:“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郡主高烧应是昨夜受了冷风, 且夏日炎热今日大婚礼服繁重, 而且……”医官看了一眼牧平也道,“郡主白日里受的刺激并不小。”
“昨夜受冷风?”牧平也疑惑地看向月红。
月红解释道:“昨夜郡主难以入眠, 便去寻夫人。奴婢为郡主披了件衣裳,但可能还是因此受了凉。”
牧平也点点头,一颗心还没放下去便又被医官掉了起来。
“高烧并不难治,”医官踌躇,“棘手的是郡主身上有毒。”
牧平也猛然起身盯着医官,像一匹准备伺机而动的狼,声音冷淡充满危险:“你说什么?”
“从脉象上来看,中毒已有一些时日,只是毒素累积尚浅,若非此次高烧也不能被激发出来。”医官转身看向月红,“叫姑娘前来便是想问问,郡主这些日子吃穿用度可有何变化?”
月红双眸微睁又懵然地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不会的,郡主吃穿用度都是夫人安排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医官沉吟半晌道:“还烦请姑娘将郡主常用之物拿来,在下细细审视一遍,在下先开张方子把郡主的高热降下来。”
牧平也点头,让门外小厮拿着药方去抓药熬药,月红也匆匆去取东西。
牧平也此刻气压低得可怕,仿佛周身萦绕着一圈看不见的黑雾,他问向医官:“这毒可好解?”
医官想了想道:“郡主中毒不深,细细调养即可,费些时间罢了。只是……”
牧平也额间有几滴汗落下,他着急地问道:“只是什么?”
医官斟酌着用词,看了一眼牧平也又垂下了眼:“只怕郡主还未醒来便毒发,那便麻烦了。”
牧平也一双眼眸深沉、眼眶微微发红,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很快,月红便将薛容玦常用的东西拿来了,医官坐在那里一一查验着,牧平也一言不发地站在医官身后。
突然间医官拿着一枚香丸嗅了嗅,又用医箱里的小铲子挖掉一块尝了尝便吐了出来。
他对月红问道:“这安神香哪来的?”
月红不明所以,只道:“这是一位医女为郡主配置的,郡主常常夜不能寐,即便入睡也常常会惊醒。郡主用了这安神香之后睡眠好多了呢。”
医官面目严肃地对牧平也道:“就是此物。”
牧平也看向月红,语气犹如寒霜冷箭:“这是谁配置的?”
月红也处在震惊中,磕磕绊绊地道:“是……是茵陈姑娘。”
第二日清晨。
凉风习习吹入房间,吹灭了燃了一整夜的龙凤烛,烛泪斑驳地落在桌上,仿佛血泪。
窗外的鸟鸣叽叽喳喳,枝叶扶疏随风摇摆,露珠顺着叶片一滴滴掉落在大地上。阳光漫射进房屋,光影洒落在牧平也身上,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桌上醒来。
他昨夜在此守候了一夜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他急忙起身去探薛容玦的额,经过一夜终于不烧了,可是怎么还没醒?
他悄声离开屋子对月红道:“去客房将医官请来。”
很快,医官便随月红来到了主院,牧平也趁机也梳洗了一番,可是仔细瞧来他眼下发青、眼眶发红显然一夜未能休息好。
他对医官行了个礼:“一早便叨扰大人了,只是夫人已然退了烧怎么还未醒来,还请大人帮着瞧一瞧。”
医官回礼道:“应当的,牧大人客气了。”
医官细细把着脉,眉头却始终未曾舒展开,只道:“属实有些奇怪,郡主高烧并不严重,按理来说郡主此刻应当已然醒来才对,怕是毒的原因。
“在下已经在配置解药了,可是短时间内还无法配出,若是下毒之人愿意交出解药是最好的。”
“大人!大人!”小厮粗喘着气跑到门外,“外面有个和尚要见您,说什么,能唤醒夫人。”
“带他去书房等我,”牧平也又看向月红,“照顾好郡主,按医官的吩咐来。”
月红用力点了点头。
牧平也在书房见到这位和尚是着实愣了一番,他没想到他如此年轻。这位小师傅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面庞还有几分未褪去的青涩。
牧平也原本是不信神佛的,可是自从应了老和尚那句“于风舞之地,花开之辰,凤凰陨落之所,必相逢矣”之后,他便对神佛多了一份崇敬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