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对我心怀不轨(135)
姚鸿祯充耳不闻,只瞠着双眼一个劲推他。
“走!快走啊!来不及了!”
见他还扒拉着自己的衣袖,姚鸿祯抄起小厮手里笤帚往他身上招呼。
“走!给我走!来人呐!把管家给我赶出去!”
周围做活的小厮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个曾经老沉稳重,威严肃穆的相爷,此时如同巷口的叫花子一般癫疯,叫嚣着要把跟了他四十年的老管家赶出去。
见下人都不动弹,姚鸿祯更怒了。
“你们是死人么!快赶出去!”
这一声怒吼把小厮们震回神,急忙七手八脚地将老管家架出了姚府。
姚鸿祯终于松了口气,像一根被吸干了养分的树干一般,无力地瘫坐在地。
他算得没错,又或者说他将宋奕看得极为透彻。
在将管家赶走后,仅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霍临便带兵围了姚府。
看着身前面目冷肃的霍临,姚鸿祯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
“带走。”霍临一声令下,黑甲兵便冲上前准备抓人。
“慢着。”
姚鸿祯位极人臣四十载,最巅峰时可坐御赐之椅临朝参政,短短两字透出的那股浑厚肃穆的上位者气度,让书房众人感受到了一丝威压。
霍临面无波澜,淡淡看了眼座椅上的姚鸿祯,道:“今非昔比,相爷的官威还是收收罢。带走!”
姚鸿祯骤然起身,斜睨了一眼霍临,甩了甩衣袖。
“本相自己走。”
说罢,他理好衣冠,挺着枯朽而笔直的脊梁,毅然赴死。
一日之间,钟鸣鼎食,权势显赫的左相府再不复往日荣光。
人员收监,奴仆发卖,沦为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大理寺,诏狱。
计云舒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昏暗牢房中,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痛苦的惨叫和恐惧的惊呼。
“呃……”
她忍着颈侧传来的刺痛,艰难地坐起身,环顾了一眼四周。
逼仄阴暗的牢房中,只有她身下这张带着破碎絮被的茅草床,脏乱又冰凉。
脖颈间的血迹已然干涸,糊在了白色的囚衣上。
她起身下床,虚浮着步子,在空荡的牢房中搜寻能包扎伤口的东西。
寻了半天,她终于在墙角找到了一块不大锋利的瓦片。
霍临恰巧路过,侧头看了一眼她蹲在墙角的背影,脚步微微滞了一瞬,旋即又恢复如常。
他来到最里面的牢房,走到宋奕身后。
“殿下,云姑娘醒了。”
闻言,宋奕挥鞭的动作一顿,狠戾的目光看向刑架上伤痕累累的荣王。
“正好她醒了,若让孤知道你说的有半句假话,孤活剖了你!”
说罢,他扔下马鞭,抄起桌案上的鱼符,径直来到了计云舒所在的牢房。
第77章 阶下囚
牢房门被人打开时,计云舒正埋着头用瓦片割下囚衣的边角,准备拿它包扎脖子上的伤口。
一双金丝滚边的云锦朝靴蓦然进入视线,她微微发愣,抬眸望去。
只见宋奕一身玄色暗纹织金蟒袍,玉冠束发,面上的狠厉还未敛去,正立在几步之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计云舒默然一瞬,垂下眼眸,自顾自地将割下的布条缠扎在自己的脖颈上。
做完这些,她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将他忽视。
宋奕冷冷地注视着她的动作,内心的怒火更甚。
他将那鱼符摔在计云舒跟前,寒声发问道:“哪来的?!”
计云舒惊愕地从鱼符上收回目光,秉着能逃一个是一个的原则,将郁春岚摘去了。
“我偷的。”
“偷的?这是三品以上官员内眷才会有的东西,你从哪儿偷的?!”宋奕阴着脸色质问。
计云舒怔然,答不上来他的话,可也不想把郁春岚说出来,便缄口不语。
宋奕紧绷下颚,狠狠磨了磨后槽牙,只恨不得上手掐死她。
“孤只问你,你是不是与荣王不清不楚?!”
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宋奕便只挑了自己最关心的问。
听见这没头没脑的话,计云舒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心脏的人瞧什么都是脏的。”
她这句话刚说完,宋奕阴沉的面色缓和了些,可他身后的高裕却急了。
“大胆!一个叛贼,竟敢对太子殿下不敬!”高裕杵着拐杖,指着计云舒骂道。
太子……
闻言,计云舒转过头看了一眼宋奕,意味不明地问道:“你复位了?”
宋奕只眸色晦暗地盯着她,并未回应。
倒是高裕坐不住了。
他连腿伤都不养了就为了跟在宋奕的身后晃悠,好让整个宫里人都知道他这个高内监回来了,此时怎会放过这个炫耀好机会?
“正是,我们殿下平叛有功,陛下亲复了太子之位,又兼监国摄政。”高裕仰着头,趾高气扬地说道。
“呵……”
计云舒自嘲地扯出一抹笑,原来到头来,她所谓的抗争,只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了。
不,比原来更糟糕,现在的她,是一个勾结逆王的叛党,凄然等死的阶下囚。
“哈哈……”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将脸深深埋在臂弯里,忍不住苦笑出声。
笑着笑着,又悄然流下眼泪来。
望见她发颤的肩颈,宋奕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漆黑的眸底翻涌着爱恨交织的情愫。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计云舒后,愤然拂袖离去。
关门声响起,计云舒才从臂弯间抬起头来,缓缓抹了把脸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