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带入了屋中,把门阖上转身时,便被她敲了一记胸膛:“让你吓唬我。”
嵇堰轻抽了一息,虽然很轻的声音,但滢雪还是注意到了,随之她感觉到手背似沾上了湿濡的液体。
她滞木着神色,反手过来一瞧,就见手背沾染上了暗红的血。这血从何而来,显而易见。
她抬起头:“你又受伤了?”
嵇堰拉着她的手,用帕子仔细擦拭上面的血污,应:“今晚去营救被绑的人,对方皆是一等一的高手,若非是借着今晚除夕夜那通天的爆竹声来打掩护,免不了是一场恶战。”
滢雪听到了重点,忙问:“人救出来了!?”
嵇堰擦好后,放下了她的手,轻“嗯”了一声。
“救出来,除了人都恍惚失魂了些,倒都没有大问题。”
滢雪还想再追问,但一想到他受了伤,便先作罢,等疗了伤再问也不迟。
“我先瞧瞧你的伤,旁的事一会再说。”
想了想,又道:“这屋子没烧炉子,冷,先回主屋再看。”
嵇堰本就怕惊扰到她才没有回屋,现在她人都过来了,自然是没有这个担忧了。
熄了屋内的灯火,与她一同走出屋子。
恰好在廊下遇上洛管事带着两个仆从,送药且送水到西厢,转而送去了主屋。
滢雪看到了嵇堰身上的伤。
除却手臂和肩头的一些小伤,胸口上那道血肉外翻的伤口叫人触目惊心,一下便红了眼眶。
这别人当官,他也当官,也不见别的官总是受伤,反倒是他,不仅废寝忘食,提防着别人算计,还得受这些伤。
滢雪瞧着又心疼又生气。
嵇堰见她这模样,大概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说:“让你不要瞧,还非要瞧。且也只是看着伤得重,但都没伤及内脏,不算太严重。”
滢雪没好气地红着眼瞪了他一眼:“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这嘴怎还这么爱逞强。”
洛管事战战兢兢地给主子清理伤口,暗暗讶异,这去年见着郎主的娘子,还似乎小鹌鹑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现在倒好,都敢直接大声训斥郎主了。
郎主不仅不气,反倒还无奈地笑了。
嘶,这伤瞧着都疼得慌,郎主竟还能笑得出来,也难怪娘子要骂他了。
第七十一章
洛管事给郎主包扎好了伤口后, 便退出去准备夜宵。
院外,雪点缓缓飘落,通明的院子银装素裹着, 有些许的寒气从窗隙钻入。
滢雪把火盆放到嵇堰脚架,再把热水端过来,不发一言地拧干帕子, 递给他,瓮声瓮气的道:“擦脸。”
嵇堰难得不逞强:“伤口疼, 你给我擦。”
滢雪嘴硬:“疼死你算了。”
话虽硬,可却是主动地给擦脸,动作甚是轻柔。
他岔腿而坐,滢雪则站着,低头垂眸给他擦脸,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则是一动不动的,灼灼地盯着她瞧。
瞧得她没了脾气。
她声音闷闷, 带着一丝哽咽:“你怎么总是受伤……”
看到他受伤, 她心里憋闷难受, 越发的喘不过气来,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
嵇堰望进她那双微红的双眸, 那眼眶蓄满了泪, 似盈盈波光。盈光落入他的心间,胸腔一阵鼓动, 心头顿时软了下来。
嵇堰又软又心喜她对他的在意。
伸手把她拉坐到了他的腿上,把她抱入怀中,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抹过她眼睑下的眼泪, 声音不自觉温柔了下来,哄道:“莫气也莫哭, 这回是我轻敌了,下回我小心些,不会再让你担心。”
低沉柔和的嗓音说着哄人的话入耳,滢雪心里有丝丝喜意在荡漾,可随即又想到他身上的伤,这丝喜意顿时消散。
想要推开他,却又担心推到他的伤处,只得轻轻戳了戳他没受伤的胸口:“你别抱我,会压到你的伤。”
想了想,又小声的说:“我没生气,就是看你受伤,心里憋得难受。”
便是擦去了脸上的眼泪,眼中还是湿润的,眼尾也还泛着红,虽不合时宜,但还是想起在榻上为数不多的两回欢好。
她身子又娇又软,难以承受/他索/取,他鏖战正酣时,她却已然这般哭红着眼向他求饶。
嵇堰压了压邪火,佯装淡定的继续哄:“伤手左手臂和腰后,你别乱动就不会影响。”
乱动他遭不住。
虽压了邪火,但还是没忍住在她眼角亲了亲。
滢雪似想起了什么,双颊顿红,抬手推了推他的头:“别弄。”
怕他又要继续亲,忙问问正事:“且说回来正事,人是从哪就出来的?”
嵇堰面上一时肃严:“长公主城外庄子的后山山洞,也就是她先前办赏梅宴的那座庄子的后山。”
即便猜到这事与长公主有关,可滢雪还是轻抽了一口气:“你怎么猜到那些人会在哪处的?”
嵇堰道:“胡邑查到了一行有问题的商旅,他们所经之道会经过那庄子,若是在途中劫走,可却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有可能是以货物的形式装在箱中掩人耳目,可道上有诸多关卡,检查货物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除非有两种可能。”
“一是关卡上有他们的人。二,人并未出关,而是在这段距离匿藏了起来。这事我猜到与长公主有关,那极有可能原路返回去,所以查不到任何踪迹。”
“我派tຊ人调查庄子附近,确实发现了端倪。避免打草惊蛇,派人大肆调查商旅来声东击西,实则已经把重点放在了除夕夜动手救人上,除夕鞭炮声响到庄子外,能遮盖我们营救时不可避免弄出来的声响,争取一些营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