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嘭嘭几声,武师长站起来,大力拍着桌子,激动地说:“誓死保卫稻田,我们人多,大不了采用人海战术,用扫帚,用铁锹扑打,我就不信战胜不了蝗虫。秦耕,你说说有啥人工灭蝗的方法,怎么样最大限度的发挥人力优势?”
秦耕突然被点名,把照片都塞到温淼手里,说:“古代生产力低下,人们也发明了不少人工灭蝗的有效的方法。根据各种典籍记载,有用竹竿撑起白布驱赶蝗虫,把蝗虫集中后扑打;或者挖壕沟,把蝗虫引入坑里,再进行填埋;或者火烧法,唐朝宰相姚崇采用过火烧灭杀法,成功解除了蝗灾。”
温淼把照片传给旁边的人,专心听秦耕说话,觉得像是在听评书,古人居然有这么多灭蝗智慧。
到现在她终于感觉到种地难了,尤其是在面积达到二三十万亩的种植基地种地。
一旦有失误,损失巨大。
武师长听得津津有味,问:“你要不说这些方法我可想不出来,你说哪个方法最好用?”
秦耕觉得面对来势汹汹的大批沙漠飞蝗,规模太大的话,仅靠人力哪个方法都不太管用。
但是他只能说:“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陶所长说:“那大家各抒己见,有什么想法就说。”
就在武师长觉得看不到希望时,秦耕把手绘地图举起来展示给大家看,说:“在我们预计得蝗虫南下路线上,这一处有湖泊,植物相对要多,是个横向区域,刚好给种植基地做了阻隔,蝗虫可能在这一块儿放慢速度,我们可以在这个区域灭蝗。”
“要是蝗虫不到这块区域呢。”有人问。
秦耕说:“我们需要随时监测蝗虫移动路线。”
与会人员顿时觉得,太难了,真是太难了。
——
苏国边界农民终于人心大快,他们出动了直升飞机,喷洒农药,人工灭蝗,均无济于事,蝗虫越来越多,啃完了他们的庄稼,终于飞走了。
电视台在报道沙漠飞蝗的迁移,记者在当地采访。
“很不幸,原来蝗虫会往南飞,我现在非常同情华国的百姓。”
“真不敢想象华国的庄稼会遭遇什么,哦,愿耶稣保
佑他们。”
而苏国的农业部门监测到蝗虫迁移动向,也是深表“同情”。
“华国本来就干旱,粮食欠产,不知道沙漠种植基地他们怎么搞的,长势还不错,一旦蝗虫飞过去,就全完了。”
“他们本来就要拿农产品还欠苏国的外债,粮食被啃完了,拿什么还?”
——
田部长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不少地方干旱,收成都不怎么样,别地自然条件更好的生产建设兵团作物生长情况都不如沙漠种植基地,怎么蝗虫要往这个地方飞。
不知道来回转了多少圈,田部长停下脚步,不行,一定要保住粮食基地稻田。
会议室里,陶所长在昏黄的灯光下枯坐着,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秦耕进来后,她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之后继续陷入思索之中。
两人默坐着,好一会儿陶所长开口,她说得很感性:“我的理想是数稻穗数到手抽筋,春天的时候还很绝望,没想到一下子就有了希望,眼看金黄的麦穗在向我们招手,没想到会有外来蝗虫。”
秦耕没说话,他既无法安慰,也没有能完全扑灭蝗虫的解决方案。
又过了一会儿,陶所长暗淡无光的双眼有了几分光彩,咬着后槽牙说:“我提议温淼下雨灭蝗,我们预估好蝗虫的迁移路径,在蝗虫经过的路上下雨,将蝗虫全部浇死。宋史记载‘一夕大雨,蝗尽死’。”
秦耕:“……”
他很担心陶所长会提出这种解决办法。
他何尝没想过,他翻阅了所有古籍寻找答案,看到过大雨灭蝗的相关记载。
他深深呼吸,之后说:“金史记载‘六月辛卯,京东大冰雹,蝗尽死’,我综合多部史料分析,蝗虫不只是被浇死,而是被冰雹砸死,温淼又不会下冰雹,光下雨恐怕并不能把朝大规模蝗虫浇死。”
他觉得温淼不会下冰雹挺好的,她每次都要在雨里三个小时左右,如果冰雹砸她身上,她那小身板哪儿承受的了。
而且所有人会将希望寄托在温淼身上,一旦用雨水灭蝗失败,肯定有人不分青红皂白认为是温淼的责任,她下过那么多雨,浇灌那么多庄稼,没有人会记得她的功劳,只会认为她没能挽救稻子跟玉米。
种植基地这么多科研人员,官兵都解决不了蝗虫问题,为什么要把压力集中到一个小姑娘身上?
让温淼下雨只是举手之劳,让她灭蝗可能失败。
陶所长声音轻快起来:“没有别的办法,既然有下雨的便利条件,我们没有理由不试,这几天的雨水已经存起来了,再多存点雨水,一举歼灭蝗虫。”
秦耕忧心忡忡:“如果蝗虫浇不死呢。”
陶所长突然笑了:“你在担心温淼是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责任由我来承担,不会由温淼来承担压力和责任。”
秦耕并没有因陶所长的话感觉到安慰,陶所长本来就应该承担责任,但温淼是具体实施者,失败的压力也在她身上。
再说不管是陶所长,武师长或者他自己,即便承担责任能有啥处罚?人言可畏,温淼可能会承担的舆论压力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