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柰勉强笑着:“你看,我们平时就总说,林昱橦才像是爷爷的亲孙子。”
陶家人都脆弱,林昱橦成了医院里唯一能主事的人。
连医护人员也会找林昱橦说情况。
他看起来没有受陶教授病情影响,理智、冷静地回答医生的问题。
简昕这边听不到林昱橦和医生的对话,只看见林昱橦得体地为医生打开病房门,引医生走进去看陶教授。
简昕想,如果她不了解林昱橦,她可能会和在鲁教授葬礼上有同样的感受。
也可能会认为,他的冷静是没有血缘关系才能保持的冷眼旁观,是某种程度的漠然。
但她知道他不是。
如果他是,就不会在含着薄荷糖开车时,眼里闪过泪光了。
片刻后,医生走出病房,林昱橦同医生道别,找陶哥商量陶教授的后事。
陶教授接受的是临终关怀治疗,所剩的时间只能按天计算。
后事是迟早要准备的。
陶哥泣不成声。
白柰也停下和简昕的交谈,在某个瞬间别回头,抹掉眼泪。
林昱橦蹲在陶哥面前:“要准备大一码的鞋,会有浮肿,不好穿,需要我帮你准备吗?”
简昕看着林昱橦眼里彻夜未眠的红血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到底经历过多少场丧事,才能在生死面前如此稳重可靠?才能对丧葬流程如此了解?
下午,简昕的妈妈爸爸也赶来了,简昕站在病房门外,透过窗口去看昏迷不醒的陶教授。
干巴巴的小老头蜷在床上,脸上再也没有当日在草地上给她和旗旗科普蝴蝶知识的光彩。
所有人都被死亡笼罩的阴影压得喘不过气,简昕也不例外。
她快步穿过走廊,到消防通道的窗边透气。
简昕意外接到张隽的电话。
电话是从小白楼打过来的,算算时间,张隽应该是刚从通讯失灵的山里拍完照片回去。
张隽对陶教授的病情一无所知,只是压着声音问简昕能不能联系到林昱橦。
林昱橦和陶哥去订寿衣、骨灰盒这类后事该备的物品了。
简昕问:“能,怎么了?”
“田编辑就在我隔壁房间里。”
张隽说田编辑是去小白楼聊文稿的,和林昱橦约过。
现在林昱橦不在,他一个摄影师,什么都不懂,根本没办法和田编辑聊。
张隽说:“林昱橦手机关机,你要是能找到他,快点让他回电话。”
简昕尝试过,林昱橦果然是关机。
他们出去已经有段时间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简昕边拨陶哥的手机号码,边往医院楼下跑,刚巧在医院的停车场遇见回来的林昱橦和陶哥。
简昕把事情和林昱橦说了。
林昱橦拿出手机:“抱歉,手机没电了。”
陶哥默默递来手机。
林昱橦和田编辑通话时,简昕就在旁边。
听起来,涉及到田编辑的其他工作进程,取消见面似乎很令田编辑感到很为难。
可是他们手边什么资料也没有,想要异地沟通并不现实。
简昕查了路线:“我回去吧,五个多小时车程就到了,但就是要麻烦田编辑等等我,可能也要熬个夜。”
这里需要林昱橦。
简昕留下反而帮不到忙,回小白楼一趟,把工作问题跟进完,明天就能赶回来。
简昕和林昱橦商量过,准备辞别妈妈爸爸和其他人。
一向乖巧的旗旗却哭闹不止,一定要跟简昕一起回山里。
白柰软硬兼施,旗旗哭着摇头,说什么都要去。
“阿姨,求求你了,我要去,带我一起去吧。”
陶哥和白柰要守在医院,的确很难有精力去照顾小朋友。
简昕说:“让旗旗跟着我吧,万一......我会尽快带旗旗赶回来的。”
白柰很疲惫也很无奈:“旗旗,那你一定要听小简阿姨的话......”
林昱橦送她们到楼下:“注意安全。”
不知道他多久没睡过觉了,眉眼间透露出淡淡的疲惫感。
简昕说:“你要注意休息。”
林昱橦点头:“好。”
简昕带着旗旗赶路,回到小白楼第一时间进了接待室。
张隽很有眼色地倒了一杯水,简昕一饮而尽,和田编辑说:“抱歉,让您久等了。”
简昕没吃晚饭,让张隽给旗旗煮面,自己和田编辑核对文稿到夜里十一点,又安顿田编辑在小白楼住下。
田编辑说:“没看出来,小简还有点雷厉风行的感觉。”
小简笑笑:“明早吃过早餐,我送您去火车站。”
田编辑问:“你也快去休息,今天真是辛苦了。对了小简,林昱橦那边是有什么事情吗?”
简昕犹豫片刻:“是陶教授,他情况不太好。”
田编辑似乎十分意外。
田编辑在校期间没有上过陶教授的课,只是听过陶老胖脾气暴的传言,情绪复杂地叹了几句,又说:“还是不耽误你休息了。”
简昕忙完工作,去找张隽和旗旗。
旗旗不肯睡觉,张
隽无计可施地陪着小朋友在鲁教授的书房里翻箱倒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