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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284)

作者: 斜阳边鹤 阅读记录

不想在新朝,竟因一桩仗义执言的案子,落到家破人亡的境地。

当年坐定谋逆,无凭无据,只用陈阁老一句‘与云氏同出于徽州,恐有二心’。

苏大人如今才说彻查会审,就不觉得贻笑大方?”

苏训还想再辩,被韦岑扯袖制止。

“当年程先修天渠,弃渠左二州保淮安以东,是圣裁。

赵大人耿直,不忍见二州百姓陷于水火,执意请命,触怒天颜,这案子办得确实武断,太子便是知晓前因后果,这才重审。”

他继续低声与苏训讲背后隐情。

“今年皖江大水,淮河亦有先兆。天渠早已呈颓势,恐难抵御水情。

太子在南都寻访多名老臣,都束手无策,只户部张老大人指出一条明路。

当年赵大人奔走,曾提出解决之策。

如今斯人已逝,天渠疑难恐只有这人可解。”

所以翻案不翻案都是次要的,这人竟是太子此行治水的关键。

不怪苏训不提前做功课,实在是这功课专业性太强,不专业的做不来。

韦岑要不是一门都专营水务,恐怕也不懂其中门道。

Wifi在线的顾劳斯也听明白了。

所以江南治水,所治并非一处,在北有淮,在南有江。

安庆府已经用了泄洪的笨法子,若是两个月后淮河汛起,是无论如何再不能一泻千里了。

朝廷负担不起,民怨也负累不起。

这才是赵随风手中真正的筹码。

“所以皖江水情究竟如何?”

顾劳斯真正关心的,还是这赈灾的窟窿到底有多大。

韦岑犹豫片刻,还是指着一侧水则碑实话实说。

“从碑刻推测,还有几波洪峰。池州府、庐州府乃至太平府,沿江村庄田亩,恐怕难保。”

水则碑,是古代水文监测手段之一。

即在特定水域竖石碑水尺,分为“左水则碑”和“右水则碑”,左碑记录历年最高水位,右碑记录一年中各旬、各月的最高水位。

有经验的治水官员,可根据水则碑判断当地流域附近是否会发生特大洪水。

“水则碑”碑文有云:

“一则,水在此高低田俱无恙;二则,水在此极低田淹;三则,水在此稍低田淹……七则,水在此极高田俱淹。”

如果某年洪水位特别高,超出七则,则会另起一则,附文曰:某年水至此。

顾劳斯瞅着已经瞧不见七则的碑,叹了口气,心道明孝太子也不容易。

看似经济形势一片大好,A股实则一派低靡。

他不由感叹,该说不说,他准备的PlanA,还是要提上日程。

结合灾后恢复重建和防灾减灾救灾工作需要,并统筹户部承受能力,国债发行,势在必行哇。

第126章

太子“四不两直”下基层暗访, 行踪原应十分隐秘。

他落脚的地方,也确实叫寻常人等难以预判。

——正在城南临江一间古寺里。

奈何大历官员,皆非等闲。

一个个鸡贼得狠。

太子一行落脚的第二天, 就成功被各方势力围追堵截。

说起被抓包的经过, 苏训很是心梗。

“我们一行兵分两路。

太子微服暗中行走, 我奉命高调现身混淆视线, 一路过来倒也配合得当, 不曾暴露。

谁知到了这寺庙,泰王突然精神起来。

看着宋朝高僧题名,他一时手痒, 非要效仿高僧赠字答谢方丈收留……

结果方丈拿了字, 第二天清早推官就乔装到庙里挂新牌匾了。”

顾悄:……

韦岑冷哼一声。

皇仓一事他原本就对泰王很不感冒, 这下揭起短来更是不遗余力。

“何止推官?上到通判, 下到知事,整个府衙门, 除了方大人,恐怕一窝蜂全挤到了寺门口。现在随便拎出一个算卦的,都得是个正九品。”

顾劳斯:……

“所以泰王究竟题了个什么, 差点没把你们底裤扒光?”

汪惊蛰疯疯癫癫,说话也不大讲究。

“咳咳咳……”

可怜苏训、韦岑,都是正经文臣,又是大龄未婚。

头一次被女孩子言语轻薄,分分钟涨红了两张俏脸。

顾劳斯也成功被勾起好奇心。

总算挨到地方, 他一撩马车帘子,抬眼就看到红漆斑驳的古老寺门上, 金光灿灿的三个鎏金大字——

护国寺。

这硕大的名头,差点叫他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转头不确定地问他亲爱的向导, “大侄孙,我没记错的话,这寺不是叫万佛寺吗?”

苏青青早年为了替幺儿续命,大小寺庙跑了不知凡几,万佛寺自然也不会落下。

顾影朝看了眼寺前巨锚,迟疑着点点头。

“安庆府地形如船,万佛塔迎江而起,恰似桅杆,宋时高僧批言,若不以锚镇固,此城终将随江东去。所以地方官员便令人铸了这两只巨锚,立在寺前以稳地方。”

他顿了顿,看了眼带着锈迹的巨锚,“确实是万佛寺没错。”

语罢,他又看了眼新得不能再新的“护国寺”,一贯沉稳的面皮有些许皴裂。

“泰王手笔,实在是很有皇家风范……?”

“咳,泰王说,这寺既奉万佛,值此危难之际,万佛理应挺身护国,消灾弭祸,保我大宁风调雨顺,是以更名护国寺。”

难为苏训,还在垂死替王室挽尊。

屹立几朝不倒的万佛寺,此刻大约也很风中凌乱。

摸鱼摸了这么些年,是它跟不上节奏了吗?

皇帝都没喊它护国,咋来个王爷就突然给它压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