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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397)

作者: 斜阳边鹤 阅读记录

周遭突然静得过分。

苏训气急,眸中尤有厉色。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之视君如腹心。我不若你禽兽,能违仁违心,以手足掏腹心,做那奸佞之人!”

“呵,”也不知哪句话逗乐,黑衣人蓦然笑出声,“某自然不若苏御史忠义,哪怕所从之君身死,一片丹心仍可昭日月,真是可歌可泣。”

他冷下脸,“既然御史与我云泥有别,某再死乞白赖也是自取其辱,不如就此别过。”

二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李越向来行踪诡秘,亦有几分莫测的实力。

向来是他缠着苏训,这时负气离去,还真叫苏训无处可寻。

青年怔愣片刻后,倏忽又释然。

这人总归是要死的,今日既已了断,日后兵戎相见倒也省了一番挣扎……

二月初九,仲春惊蛰日。

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

可京都却还在飘着小雪。

寅时四刻,棘闱才开场。

举人们提着灯笼火把,子丑时分就开始候着。

多数举子心情如雪天一般沉重。

实在是柳巍任会试主考,这消息太过丧病……

顾劳斯也从睡梦中被挖起,架到场外充起吉祥物。

用小林时勇的话说,就是他只管站在场外,都能叫军心大振。

可怜顾劳斯眼皮都撑不开,临到考场精神状态依然堪忧。

张延不如张庆会做生意,闱彩整得不温不火,下注的人不多,看热闹的不少。

还兼顾影偬隔三岔五来打擂找茬。

不惑楼现阶段又是个赔本的买卖。

也就考试团几人偶尔出来同其他地方切磋,才能涨涨人气。

可京都人精明似鬼,会试没放榜,行情没摸透,谁也不肯往外投银子。

顾劳斯瞅着璎珞报来的账目,看到触目惊心的亏损金额,多少有些心虚冒汗。

为了冲业绩,小顾不得不撸袖子自己上。

打着呵欠为他的考试团站台,也是其中一项。

他拍了拍大侄孙,这次尤其语重心长,“就当为了叔公,这次一定再考个会元回来!”

朱庭樟听不得这种话,叉腰怒骂,“顾琰之,你个渣男没有心!”

顾影朝:……

近日备考事急,顾劳斯又切成顾三身份行走。

瘦弱昳丽的少年不时出现在不惑楼,或是闱彩中心。

一双滟滟桃花眼极有辨识度。

又兼顾家身份敏感,举子里认得他的不少。

一听这声暴喝,纷纷看了过来。

“咦,他一个秀才,赶着大早来会试,凑什么热闹?”

“你还不知道吧?南直那群人,可将他奉作恩师……

这学生考试,恩师送考,也挺合情合理?!”

顾悄:别以为我听不出话里的暗刺儿。

自不惑楼开业以来,安庆府众人时常同外省举子切磋。

每每小胜一筹,就忍不住替顾劳斯吹嘘,“哼,这题我们小夫子点过,那能叫你赢去?”

对面不以为然,明知故问,“哦,山野村夫也有奇遇,请问师从哪位大儒?”

大儒?安庆府一哽。

他们深谙输人不输阵的道理,立马七嘴八舌辩驳起来。

“大儒有什么了不起?一辈子教一个状元,教一个状元吹一辈子!

我们这位夫子就不一样了!”

“正是!他可是文曲转生,教书一等一的好。

不止乡试第一是他学生,还能给我阖府从吊车尾直教到桂榜!”

“若不是时运不济,南直乡试解元也定是他!”

“就是就是!若他来会试,隔壁闱彩哪还有什么悬念。

大家只管押咱们导师,保管赚得盆满钵满!”

约是彩虹屁吹得太过,叫真实性大打折扣。

尤其,这导师还是个弱鸡少年……

众举子面面相觑:这怕不是遭了骗吧?

他们无不看冤大头似的看安庆府人。

乡野村夫,行走在外,竟也不知道长点心!

这会儿,天还不亮,棘闱外围火光昏黄。

挤挤搡搡一群老少小子里,就小秀才脸生得最嫩。

就这,恩师?

“哈哈,那我岂不是可当祖师爷?”

一句调侃引得众人大笑。

周遭人或怀疑或同情的目光齐齐扫射过来。

会试地域抱团现象严重。

这么一个小小波动,立马将南直与其他地方区分开来。

地图炮炸的自然不是南直少数,而是整个南直隶。

有人看不过眼,出言打抱不平。

“你们懂什么?他亦是小三元的秀才。

若不是为了泰王办案放弃入试,怎么会寂寂无名?”

“就是!要不是他冒险助泰王一臂,陛下怎会知晓我等晋升之路,早已成某些政客揽权的资本?”

某些政客,自然是指陈愈。

所谓墙倒众人推,不过如是。

顾劳斯摸了摸下巴。

感谢泰王水军,在唾弃陈氏的同时,还不忘替他抢救下如履薄冰的名声。

这番泰王下了手妙棋。

他以身试法,揭露科场弊端,考生们大都心存感激,连带着对顾悄也青眼三分。

京都先后审决南直舞弊和钦天监贿考两大要案,举子们也心存幻想,希冀着泰王能亲临这科主考、能揭开柳巍背后的巨大黑幕。

可惜直到临考,也无人回应他们心声。

这一科,不知又有几人要折戟沉沙……

考生们念及此,无不恻然。

尤其曾沦为某主考“选妃后宫”的某四省。

“哼,谢归谢,你们倒也不用如此夸大!”

显然,外乡人依然不信顾劳斯神通,“以他读书年月,在南直或可傲视群雄,但会试一贯是江西、浙江人的天下,还是莫要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