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年代美人不作了(166)

这些年都如这一年,她到了一个新的城市,他随后而至,开展自己的事业,三不五时见个面,谁难住了,另一个便出手相助。

许多年里,小病小痛,小伤小灾,他们都曾经历,这样严重的事故却是首次。

接到电话那一刻起,看到他之前,她心弦一直绷得紧紧的,却是什么都没想,只反反复复祈求: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要有性命之危。

她真是太过习惯他的存在了,居然像是天真的孩子一样,认为他始终会健健康康,不会有倒下的一日。

说到底,从不认为他有不在的可能。

当那种可能发生之际,她陷入了茫然慌乱和恐惧。

梁东越恍然醒来,睁开眼睛之前,便已想到了之前的遭遇:好死不死的,他今天起得早,便想早点上班,开车到一个路口,一辆车子快速地也歪歪扭扭地冲向他……

上次醒来,护士跟他说,通知了杨清竹同志,因为她的名字在号码本首位,不知道用不用通知别人。

他说不用,通知她就对了。处境最差的时候,他能信任的只有她。

睁开眼睛,起初视线有些模糊。

眨了眨眼,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他先看向床边,左右都没人,有些失落地垂眸之际,看到了正对着他出神的她。

她在望着他没错,却分明是透过他,在看着别的什么。

或许是这场意外,或许是彼此之间这些年。

梁东越的手动了动,轻咳一声。

杨清竹立时回过神来,面上绽出明艳的笑容,快步走到他身边,“你醒了。需要什么?”

梁东越微笑,摇了摇头,“看你在那儿杵着,累得慌。”

“你啊。”杨清竹笑着,帮他把枕头垫高,让他倚着床头,转手拿过自己长期随身携带的保温杯,“过来净瞅着你愣神了,还没顾得上出去买东西,先将就一下。”

“哪儿的话。”梁东越喝了几口水,深凝她一眼,“醒来就看到你,是我盼了多少年的事儿,这一下子就觉得,这场意外出得值。”

杨清竹失笑,“该说你心胸广阔,还是要说你没心没肺?”

梁东越看着她的笑颜,有一刻的恍惚,“清竹,你这会儿的笑容,我本以为再也看不到了。”

她至美至璀璨的笑容,因他而绽放的笑容,曾经有过,他从不曾忘。

那是太过久远也太过短暂的时光——他们共有的、共度的。

那亦是她过后尘封在心底的记忆,自己不触及,也不允许他提及。

杨清竹眼神中有着了然,却四两拨千斤:“真可惜,我没有随身带镜子的习惯。”说着坐到床前的椅子上,双腿优雅地交叠,抬手理一理鬓边的发丝。

不过是这片刻间,她的笑容便恢复了惯有的从容和煦,带着不伤人的疏离。

梁东越气馁:不明白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孽障,真能分毫不差地拿捏面部表情,控制心头情绪。

她有着绝美的容颜,也有着无懈可击的面具。

气馁之后,他怄火不已,“杨清竹,麻烦你把我当个人行么?也麻烦你把你自己当个人行么?”

杨清竹扬眉,语调平和地呛他:“我怎么不把自个儿当人了?说的什么疯话?医生给你用错药了吧?”

第81章 意正浓

“你就算冷静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生活也不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梁东越说,“苏衡蕾蕾闹离婚,是你做梦也想不到的;蕾蕾被两个疯子盯梢大白天被车追,你离她并不远,结果却是后知后觉。我有没有说错?”

“没有。”杨清竹苦笑,“所以呢?”

梁东越推心置腹,“所以,有时候你大可以让自己随性也任性一些,不要让理智和心里那本账牵着鼻子走。你活得像是一台过度精密的机器,有时候的面目,相信蕾蕾看到会感觉陌生,之后对你,会更心疼。”

杨清竹略略低头,指尖抚了抚一边漆黑秀丽的眉,“我那本账,是对自由、责任计算之后的结果,本来就是我任性的产物,没有人可以说对或错。”

她的任性在于,不要再次组建家庭,不要种种束缚,不需对谁付出,也不需谁为她付出。

梁东越浓眉渐渐锁起。

没想到,杨清竹对他打了个安抚的手势,继续说:“没人可以说对错,但我是题主,可以随时做出调整。”说话间,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唇边的笑容暖暖的,“我女儿女婿回来了,有时间再谈那些有的没的。”

“什么叫有的没的?”梁东越嘀咕一句,却已因她话风的一点点松动,有了几分欣喜。

苏衡拎着两个很大的袋子进门,孟蕾随后而至,捧着两束鲜花。

杨清竹起身迎过去,接过女婿手中一个袋子,看一眼,笑得欣慰,“真是细心。”

“您瞧瞧还缺什么。”苏衡帮她把东西逐样取出来,安置到各处。

那边的孟蕾已笑着到了梁东越跟前,将剑兰往他面前送了送,“叔叔,您喜欢吗?”

梁东越由衷地笑了,“喜欢,我们蕾蕾送的,我都喜欢。”

孟蕾又晃了晃另一把花束,悄声说:“给妈妈的。”

“猜出来了。”梁东越笑意更浓,想着这真是个天使一样的小开心果。

孟蕾把剑兰摆到床头柜上,转到母亲近前,“妈妈,我和苏衡送您的。”

杨清竹讶然,旋即心头被感动与欣喜盈满,“这两个孩子。谢谢,我太喜欢了。”

归置完东西,苏衡坐到床边,与梁东越聊了一阵,取出记事本,记下稍后要帮忙联系的人的姓名和电话号码,便步履如风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