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淤泥而全抹匀(131)+番外
在榻旁翻找无果后,她将双手移至桑灵腰间,摸索间突然察觉头顶投来一道清冷的目光。
“你是谁?在找何物?”
镇静森然的嗓音响起,黑衣人动作一僵,抬眸与已然清醒之人视线相对。
“你不该在这时醒来。”
刻意压低的粗哑嗓音极度嚣张,黑衣人并无擅闯他人之地被发觉的惊慌,反而神色平静,以极快的速度掏出匕首抵在桑灵的咽喉。
“乌思舫主的玉佩在哪?交出来我可留你一命。”
来人目光狠厉,压迫感极强,手中的冷刃在未听闻回应时,又逼近了一寸。
“快说!”
“稍安勿躁,我这便拿与你。”
舱房狭窄逼仄,刀刃已刺破肌肤,桑灵小心翼翼起身,在黑衣人的注视下一点点向悬窗旁的矮柜移动。
光线过于昏暗,她瞧不清眼前人的眉眼,来人亦未看清她的动作。拉开屉柜的那刻,她篡紧手侧的茶罐向黑衣人砸去。
此人身手敏捷,侧身迅速躲过,而后目光凶狠,弥漫着浓重的杀意。
“我本答应过不杀你。”
嗓音凉寒,语调悠慢,黑衣人眉宇间皆是不屑一顾的嘲弄,“是你自己找死。”
话落,冰冷的寒芒快速袭来,削断了桑灵耳鬓的青丝,下一瞬刀尖直入喉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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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灵雁溪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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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固的舱房木门在此时被撞破,海风迅速灌入。姜黄的帷幔翩然飞舞,漂浮的阴影同皎洁的月光,一明一暗交错在宋言亦镌刻精美的面庞。
挺拔修长的墨青身影伫立在寒风中,衣袂与发带在风中肆意飘扬,他的眸光同手中的云曦剑一般阴凉又危险,毫不犹豫刺向擅闯桑灵舱房之人。
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逞凶的匕首便被击落在地,她眸中浮现出不可置信,随即捡起匕首再度刺向桑灵。
此次,冰冷的云曦剑尖毫不留情抵住她脆弱的颈部肌肤,黑衣人眸中的不可置信转为浓烈的斥责。
可宋言亦并未在意那抹斥责,满心满眼只有怀中之人。瞧着她溢出鲜血的侧颈,他嗓音充满惊慌与疼惜:
“灵儿,痛不痛。”
“无事,只是外伤。”
恐惧与寒意,在见到宋言亦的那刻被驱散,桑灵被拥入温暖宽大的怀抱。
鼻间是熟悉安心的梨花香,头顶是高大挺拔之人灼热赤忱的视线。方才的无助与绝望,在此刻被呵护与珍视填满。
她放下心中的忐忑,借着月色欲要瞧清黑衣人的眉眼,可舱房中早已不见那人的身影。
接下来几日,宋言亦无时无刻不担忧着她颈部的伤口,并以此为由赖在她房中久久不肯离去。
直至不足一寸的伤口结痂,那人才没了寸步不离缠着的由头,桑灵终得闲暇,欣赏起悬窗之外的美景。
船舶形单影只地漂泊在无边无际的碧波之上,金黄的沙土与不远处的翠绿乔木若隐若现。直至渡口的喧闹钻入耳廓,她才连忙起身收拾行囊。
在渡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桑灵瞧见了几日未见的宋芙商。
她一袭竹青裙衫,娉婷袅娜,腰间别着的银白长鞭削弱了身上的诗书气,更添生人勿近的清冷之感。
目光一对上,厌恶与冷漠便攀上宋芙商的双眸,桑灵不知自己做了何事令她如此生厌,不着痕迹地一点点退至宋言亦身后。
瞧见宋言亦,宋芙商目中的气恼与不满竟更甚,怒瞪一眼后大步离开。
“宋言亦,这便是恨屋及乌嘛…”
桑灵似乎知晓了自己为何惹人生厌,大概率是被身侧之人波及。
宋言亦:“……。”
短暂沉默后,他目中浮出愧疚,
“灵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优柔寡断,令阿姊气恼亦令灵儿受到牵连。
突如其来的道歉令桑灵不明就里,她拽了拽身侧人的袖袍,那人满面愁容,于是细嫩的小手钻入宽厚的手背,与之掌心相贴。
宋言亦眉间即刻染上喜悦,小心翼翼扣紧了她嫩白的指尖。
宋芙商怒气腾腾的视线随即投来,桑灵立马心虚地抽出手。瞧着空落落的手心,宋言亦心中委屈酸涩不已,首次极度不满地瞪向自己向来敬重的阿姊。
“宋言亦!”
宋芙商的斥责之言因距离过远未传及宋言亦耳内,于是他贼心不死,继续偷偷摸摸去牵身侧人的手。结果被无情拍掉,委屈难过了一路。
在客栈放下行李后,宋芙商领着宋言亦行至一偏僻的竹林。风声呼啸,窸窸窣窣的竹叶碰撞声不绝于耳。
“宋言亦,你忘记父母是如何惨死的了?”
宋芙商气愤地嗓音发颤,不断质问着眼前默不作声之人,
“淳亲王府三十三条人命的大仇未报,你却只顾着儿女情长!”
“在船上竟敢为了那个女子,将云曦剑指向我。”
为了不暴露身份,宋芙商颈部用素白纱缎缠绕,遮挡着那日喉颈处的伤痕。此刻她扯下素纱,将暗红结痂的伤口刻意露出。
宋言亦目露愧疚却丝毫不知妥协,嗓音冷硬,
“是阿姊先伤灵儿的。”
“灵儿…灵儿…灵儿!”
宋芙商愤怒地指着宋言亦,激切不已。胸口起伏许久才压下怒意,却在下一瞬眉宇间升腾起寒意,
“你知晓那里是何处吗?”
顺着宋芙商所指,宋言亦瞧见了竹林东南向黯淡昏暗的天色。
今夜暗雾缭绕,遮挡了原本银白的月华,稀薄的光线更被竹叶遮挡入不了眼眸。往事一一窜入脑海,他困于幼时残忍凄苦的记忆中不知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