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57)
偶尔在学校里撞见蒋庄仪和她的同学,会有人殷勤地问她要联系方式,甚至约她周末出去玩。
可她知道自己的好看,是用钱堆砌出来的——赵佳丽会定期带她去美容院,给她买价格成千上万的护肤品。
不似沈知竹的天然。
阮笙也并不喜欢和那些人接触——看着都没有沈知竹舒服。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想得有些远,阮笙收回了目光,继续看书。
不算长的头发,只要几分钟就可以吹干。
沈知竹放下吹风机,回头看到阮笙依旧在专心致志地看书。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才是早上十点。
“我需要补个觉,你呢”
沈知竹注意到她手上的课外书已经翻到最后几页,“要我再给你找一本书来看”
“不用了。”阮笙道,“或许……你有数学练习卷,让我做一会儿也行”
沈知竹忽然沉默了下来。
一起做数学题,是两人最习以为常的相处模式。
可自从上次在阮家,受到赵佳丽近乎鄙夷的对待后,沈知竹清楚地明白了一些道理。
比如,自己和阮笙是两个世界的人。
再者,阮笙这种不靠文凭吃饭的人,的确没必要那么努力地学数学。
她只需要坐在那里优雅从容地弹钢琴,将来照旧会有凌驾于绝大多数人之上的生活。
但沈知竹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转身走进卧室,从书桌上取出一册数学练习卷,交给了阮笙。
阮笙在客厅的茶几旁边做题,一连两天没合眼的沈知竹回卧室补觉。
笔尖摩擦在纸面的沙沙声响起。
过了十多分钟,阮笙正专心致志地解着一道几何体时,余光中的茶几对面,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她被惊得浑身一抖,才发觉是沈知竹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卧室:“你……不是睡觉吗”
“睡不着。”沈知竹淡声。
阮笙:“啊是我吵到你了吗”
沈知竹:“和你没关系,可能是太久没睡觉,反倒没有睡意。”
说着,她又转身进了卧室。
等再出来时,沈知竹已经换上了校服,手上提着书包:“走吧,去学校。”
阮笙放下了笔。
在沈知竹快要走到门边时,她道:“我已经给老师请了假……今天不用去上课。”
停住脚步,沈知竹转过头来:“请假的理由”
阮笙咬唇:“身体不舒服。”
说完后,她不安地低下头,想象着沈知竹会怎样指责自己撒谎的行为。
可她等来的,却只是沈知竹一声没来由的轻笑。
阮笙抬头看去时,沈知竹已经将笑意敛起:“那我去上课,你就在我家做数学卷”
这样的建议,叫阮笙心头莫名生出失落。
她却无法反驳什么:“……好,那我等你回来……”
话没说完,沈知竹打断她的话:“将客人一个人留下来,自己却离开,阮笙,你真的觉得我会这样做”
她已经走过来,将书包放到了电视柜上:“我留下来陪你。”
拿出本习题册,在茶几的对面坐下。
阮笙唇角微翘。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书页被翻动的沙沙声。
过了几分钟,阮笙忍不住开口:“那我们这样……算是逃课”
沈知竹抬起头来。
碎发下那双漆黑的眼盯着阮笙,似看穿她的内心:“你是不是觉得,既然已经逃课了,就这样做题太浪费时间”
阮笙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下。
不等她否认或是承认,沈知竹已经放下笔,她阖上书:“的确是有些浪费,我们出去玩吧。”
轻飘飘的口吻,似笃定了阮笙不会拒绝。
阮笙的确没有拒绝。
漫长而沉闷的寒冬终于过去,谁不想在这样的一个晴天四处走走
她和沈知竹一起出了门。
初春,城市里的空气分外清新,轻轻吸入,便将积压在肺腔中的沉闷全都吁出去。
阮笙和沈知竹沿着街道走,来到了最近的人民公园。
枝头嫩芽初萌,雏鸟啁鸣。
开学的日子,像她们这样闲逛的少年人寥寥无几。
大多是跟随音乐翩翩起舞的广场舞大妈,或者架着长枪短炮,对准花草咔咔拍照的大爷。
仿古游廊下,摆满了小商贩的摊点。
有卖鱼食和玩具的,有玩套圈的,还有卖金鱼和乌龟……
阮笙忽然拉住了沈知竹的手,指向其中一个摊点:“我们去画个玩偶吧。”
突如其来的亲近,叫沈知竹身形一顿。
静下心来,视线顺着阮笙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画石膏玩偶的摊点。
没有着色的石膏,大多是卡通可爱的形象。
客人在付钱后,就可以选中其中的玩偶,给它们着色并带走。
阮笙和沈知竹在摊位前坐下。
沈知竹对这种玩法兴趣一向不大,只不过为了陪阮笙玩,便随意挑选了一个开始涂色。
不过几分钟,她已经给手中的帕恰狗涂好了色,放在一旁晾干。
转过头,看见阮笙依旧专心致志地在涂色。
不过——
沈知竹没忍住问:“你的哆啦A梦为什么是黄色的”
阮笙诧异地转过脸来:“因为这不是哆啦A梦,是它的妹妹哆啦美。”
难得会有沈知竹犯蠢的时候,阮笙忍俊不禁:“而且她比哆啦A梦要聪明得多,是所有机器猫里最聪明的那一只……就像你是所有同学里最聪明的。”
一旁玩手机的店主,是一名中年妇女。
正好将阮笙的话收入耳中,她笑着附和道:“小美女真是嘴甜,今天你们还没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