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他,他跑了!(7)
宁归砚平静的目光在四周扫过一圈,随后低头弯腰抱拳。
“师尊。”
他朝正前方的门恭敬,依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果果真真不近人情。
一个姿势保持了将近一分钟,余光中的那扇门才堪堪敞开一些。
“起来。”
又一声没有清晰的指示,宁归砚顺着直起身,对上那双黑如墨的眸子时短暂地恍了神。
身前的人神采英拔,白发少颜,一身素衣在他身上相得益彰,额间飘过雪融在发丝中找不见踪影,衬得那双黢黑的眸子更加深邃。
他手持一把细长的剑,剑身映出当空的日光,再次将宁归砚刺得紧闭起双眼。
剑尖忽然一甩,破空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格外清晰,地上被划出一道明显的痕迹,他再次开口。
“第二十四代弟子?”
宁归砚的心都颤了颤,垂眼看着那道剑痕,想象着这剑气落在自己的脑袋上,可谓壮观。
“是,弟子宁归砚,因弟子大选一事前来打扰,望师尊见谅。”
他低下头,如实说来。
“师尊?”
男人冷冷问着,指尖一松一抬,手中的剑便化作一道浮光散去,随后目光落在宁归砚身上,含着明显的讽意。
“我何时多了一个弟子,”他说完,那实有质的目光让宁归砚感觉清晰,“快些离开。”
说罢,转身去,留下宁归砚一个人在风中随着衣袂哑然。
宁归砚卸了力,身上千万斤石块压着的感觉遽然消散,他身体一摇一晃着站起来,手中攥着的玉佩拿不稳,便落在了地上。
“啧。”
小声地烦躁一声后,他也只能乖乖弯下腰,去那踩一脚都看不见脚印的石子路上找那颜色通莹的玉佩,勉强从灰蒙的视线里瞧见玉佩,伸手回去,耳边骤然擦过风声。
宁归砚结结实实地体会了一下飞起来的感觉。
落地时宁归砚的背脊狠狠地砸在池边的假石上,后脊被硬物撞击过后的疼痛让他再难维持脸上的平淡表情。
他双眉揪在一起,皱着的额角落下定点的冷汗,嘴唇霎时间就白了,还没想明白对方为何忽然出手,睁开的双眼便迎上了凌人的剑光。
身前的男人抬剑直指着宁归砚的脖颈,稍许划出了血色。
“你身上的魔气,从何而来?”
不远处掉落的玉佩被风挑起晃在半空中,后落在一只快要融入雪色的手上。
第5章 我稍有不便
宁归砚感觉脖间的力道更重了些,热意似乎要喷薄出来。
他抬目看着对方,掐了掐手掌强装镇定,脖子微微往后倾,那剑刃便又往前几分。
被血色衬印得稍白的唇上下启合:“弟子,前几日下山除怨,不够谨慎,被魔物钻了空子,这才被魔气伤及心脉。”
语调听不出差错。
回答完,男人面上的神色未变,只是将伸出的长剑收了力道,横在脖子上的冰凉稍稍褪了些。
有滚热从脖颈上滴落,伴着疼痛,宁归砚不动声色深吸了口气,扬起头抬了手将落在锁骨处的滚热一抹,嘴角动了动。
“师尊莫不是是怀疑我与邪魔勾结?”
季宿白垂眸盯着宁归砚看了两眼。
山顶的风雪盛,青年那薄弱的身子有些挨不住,低着头发出阵阵难掩的咳嗽。
横在脖颈前的剑化为虚光消散,宁归砚抬头,喉头滚了滚,撑着地上绵软的雪站起。
他抬头看向前方的男人,嘴唇上的红在白皑皑下显得弱柳扶风,被呼出的热气喷洒,就更弱不胜衣了。
宁归砚正要开口,对方倏然将手中的玉佩扔了过来,砸到他身上好一阵疼,好在及时接住,不会赔上他全部身家。
“如此荏弱,他们竟也派你上来。”
季宿白的目光从宁归砚写满了柔弱无辜的脸上转移到曾受伤的那只手上,上面缠绕的盈盈魔气消散干净。
他颔首又瞧向那枚玉佩。
“这玉佩,林自潜给你的?”
宁归砚将玉佩捏住,心想这林自潜是谁,愣了半晌,才堪堪从他知晓不多的剧情里找到。
他作答:“二长老体恤我尚未痊愈,给了这玉佩御挡风雪。”
“御挡风雪?”季宿白掀起眼仔细打量了宁归砚一番,视线在对方的眼上拂过,留下些许疑惑。
“他倒是舍得。”
说完,周身的气息凌冽了许多,风将宁归砚脑后的黑纱吹得飞扬起,哪怕是眼前隔着一层阻碍都让人眯了眯眼。
“我从未收徒,你是自认,还是那些老顽固自作主张?”
宁归砚将手放下,袖口挡住微微发颤的手,勾出一抹笑,恭敬回答。
“弟子年少被大长老所救带回天一山,无处可去,便将我留了下来,那时师尊已经闭关,因此拜师事宜,就暂时搁置了。”
说罢,前方的男人便动了,抬步向前走出几步,停在宁归砚面前,沉沉看着面前眉黛如烟的男人。
周身的气压又重了几分,宁归砚下意识想要往后移步,便听见男人诘问。
“那你害怕什么?”
宁归砚抬头,遽然和一双被包裹在冰天内的墨色眼眸相撞,被撞得七荤八素,差点失了分寸。
他稳住气息,盯着对方释放的压迫,面上无所波澜。
“师尊挥斥八极,弟子敬重。”
漂亮的话说完,他再次道出本次来的目的。
“本次弟子大选是百年来最为盛大的选拔,因此长老堂希望掌门出面,为前来参与选拔的后生鼓舞,也不怠慢了前来的外宗修士。”
宁归砚这边事无巨细道来,那边却是散漫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