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人眼角眉梢之间满是嚣张跋扈，证件照上微微歪起一边嘴角，一双眼睛充满了算计。
但是这张充满市侩气息的脸，却和顾令一模一样，气质上天差地别。
纪渐夹着烟的手指猛地顿住，眼神一缩，等等，两个人……
这个想法一出来，纪渐自嘲地嗤笑一声，真是异想天开。
如果换人了，那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顾家人第一个发现。
如果不是换人，什么情况才会产生这么大的性情变化。
甚至遗忘了过去不少事情。
尤其是严戈之的事情中，纪渐一直心存疑惑，当时的顾令为什么是通过证据判定自己有罪，而不是个人记忆。
他不像失忆。
更像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不一样”了。
所以在那些假证据面前，他被蒙在鼓中，但根据自己过去的性情，多半是做过的，所以他认了。
纪渐沉默了许久，抬手用指腹将手中的香烟按灭。垂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桌子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纪夫人正当年轻，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纪渐一见到她，满脑子却都是她临死前的画面。
消瘦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吊着最后一口气吩咐后事。
她说……
她叮嘱不要活成纪成简的样子，让喜欢的人一辈子都难受。
纪渐低着头，他原以为自己不会的。
但现在……他什么都没做到。
顾令能理解自己，所以他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看着自己和别的女人郎才女貌。
顾令在大事上，会用理智去抵抗情感。
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
所有自己做的事情，却要顾令来忍受和包容。
“咳咳……”纪渐咳嗽了一声，嗓子瘙痒难耐，而后拧了一点烟草，放在嘴边恶狠狠地咬着。
自己什么都没给过顾令。
纪渐眯起眼睛，想起了顾令所说的话。
——我的生日又不是今天。
只是赌气一般轻声说了一下，原本也没多放在心上，但……
纪渐抬手揉了揉眉心，不敢去相信鬼神之说。
不可能，不现实。
也许顾令是有什么苦衷……
也许一切都是巧合。
但……
顾令所说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纪渐握紧了手指，如果那天不是他的生日，大家都在给他庆生，等顾令真正过生日时……
是不是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
还有二更，但是比较迟，大家不要等，明早看就可以了，晚安~
对了，其实两个人感情线不会很虐，到时候会甜的。
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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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外头,天逐渐亮了起来。
纪渐将最后一支烟按灭在烟灰缸内，随后靠坐在椅子上，闭上眼一动不动，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甚至连呼吸都微弱起来，如同一具完美的雕塑。
直到从树林中传来的一声清脆的鸟鸣，身形划破天空，打破了黎明的死寂。
纪渐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深邃，酝酿着风暴。
他闷哼一声，缓解嗓子的疼痛，而后才拿起手机，手指在通讯录上停下，但最终也没联系其他人。
林成责不适合处理顾令的事情，蒋金倒合适，但是让他去买东西，保不准会被其他人发现。
自己……
纪渐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腿，感受到无能为力。
他缓缓起身，拄着手杖出去，走过关上的康复室，脚步突然停滞。纪渐看着那扇大门，神情恍惚。
依稀记得当初的顾令搀扶着自己，双眸带笑，异常认真地说：你的腿会好起来的。
那是对自己的希翼……
纪渐看了许久后，慢慢搀扶着走下楼。
纪管家伸着懒腰下楼，一到楼下看到纪渐坐在餐桌前，他面前摆放着十来盆花。
纪渐侧对着自己，老人家看不到少爷的表情，但见人正拿着一个小铲子将花盆中的花移除单株出来。
“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纪管家一把年纪，几个大步走过去。
纪夫人的遗物中，这些花都是名贵的品种。
少爷平时看的很重，谁也不能碰。
很久之前，少爷还年幼时，他也有一次发疯想要毁掉那些花，但毁掉几盆后又清醒过来，一个人恍恍惚惚起来，躲起来哭。
也许这一次他又发疯了。
有些东西太过于贵重，就会把人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无论是情感价值，还是金钱价值。
这些花中有不少都是珍惜品种，品相也很好，不说全部的，想收的人不少。
价值不菲。
纪管家有些肉痛，走上前去，却在半路停下脚步。
纪渐没毁花。
他模样认真又专注，将花根系的土壤一点点地清除到合适分量，然后处理好包好。
“少爷，你不要这些花了……”
纪渐没抬头，一字一句地说：“不，我很在意这些花。”
“那你……”
“送人。”
纪渐打开平板，点着包花的教程，一点点地学着。
纪管家看着自幼锦衣玉食的少爷，此刻修长手指沾满了脏兮兮的泥土，有点狼狈，却极其认真地包着花。
反复调整每一株花的位置。
但他心中却莫名地松了一点。
纪渐以前总是端着，像是不屑于来到人间，他对任何事情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喜爱。
他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不得不做，因为恨意去做，而不是想去做，喜欢去做。
纪管家看着纪渐将那些花包好，再插上满天星和其他叶子。
小心翼翼地绑了个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