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相看两厌(161)
“稍安勿躁。”秦淮舟把人拦在前厅门口,朝他点头示意一下。
家丁被拦的竟不能再向前半步,只能高喊,“她毒死十郎还嫌不够,还要捅死十郎,你这个帮凶,为何拦我!”
余光里看到夏管事带着夏捕头也赶到这边,又冲着夏管事嚷,“夏管事!这女人根本不是救人,她就是看十郎没死透,在补刀!”
“不可胡言,”秦淮舟手臂一转,也没见如何动作,就已经把那家丁推出前厅,自己守在门口,对那家丁连同夏管事等人道,“她是在救人,尔等若再声张,惊了刚救回来的魂,就是罪过。”
这话听上去格外冠冕堂皇,夏管事不好发作,只能带人继续等在外面。
里面这时候跟着传出一声,“送些皂角水来。”
虽然不解何意,夏管事还是挥挥手,示意家丁去办。
不多时,一盆皂角水被端进去。
苏露青将银簪放进盆中,清洗一番,然后捏开夏慷的嘴,将银簪探进口中,深入咽喉。
外面的人看着她这一番举动,夏管事和夏捕头互相对视一眼,心思各异。
另一个小管事拉了一下夏管事的袖子,在他耳边低语,“夏管事,这个人好像懂如何验尸,她如今这些法子,和县衙里的仵作做过的事差不多。”
夏管事乜他一眼,低声开口,说的却是,“家主如今到何处了?”
“算算时辰,送信的人应该已经见到家主了。”
“静观其变,做好家主交代的事。”
“是。”
前厅里,苏露青将银簪取出。
这样看起来,银簪表面发黑,的确是沾到毒的表现。
她不动声色,再次将银簪投入皂角水中,洗净上面的秽物,等再拿出时,颜色虽淡去一些,但青黑色尚在。
察觉到一旁秦淮舟递来的视线,她几不可查摇摇头。
再次查看夏慷的面部,口唇青紫,七窍都有血迹流出,她忽然想到什么,以眼神示意秦淮舟:
(过来。)
原本拦在前厅门前的人回身走过来,虽然站着的位置是在对面,但手伸出,衣袍顺势遮住夏慷的脸,阻隔了外面一干人的视线。
“是……尸体有问题?”做好掩护,这时候才开口问她。
苏露青“嗯”出一声,取出帕子,往夏慷脸上带有血迹的地方抹去。
眼角鼻腔口角的黑血一擦就掉,帕子往鼻孔里面捻,取出帕子时,上面沾着的却并不是血迹,而是微微有些湿,像从外面倒进去的水渍。
她将两处痕迹对比一番,冷笑着感慨,“啧,常言虎毒尚不食子,这夏家,猛于虎啊。”
“这么说来,他不是中毒?”
她抬头看了一眼秦淮舟,没回答。
余光瞥见外面的情形,半是诧异,半是了然,“来的真快。”
来的是夏家家主,夏之翰。
今日说来也巧,夏之翰到襄阴城来看望小儿,刚进城就被慌慌张张跑来的家丁拦住犊车,在听完小儿的噩耗之后,夏之翰直接弃车一路跑到别院。
这时候仍有些气喘不匀,奔到堂前,急声问,“十郎如何了?”
苏露青闻声直起身,看到来人一身青色布衣,头上网巾同样是青布,一身衣衫大概浆洗了太多次,已经泛起毛边儿,且发白。
对夏之翰的第一印象,是此人自律本分。
两边互相道过身份,夏之翰奔到夏慷近前,丝毫不顾面前已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身,俯身大哭起来,“儿啊!我的儿啊!是何人害你如此!”
“家主,你可一定要为十郎做主啊!”
夏管事这时候也上前来,先扶起夏之翰,听他止了悲声,抬手一指苏露青二人,“这二人打着商谈生意的旗号,与十郎谈了许久,没想到这二人包藏祸心,竟直接对十郎下了毒手!可怜十郎,听闻家主来看他,本是十分高兴,还想亲迎出来接家主,哪知前一刻人还好好的,马上就七窍流血,断了气!”
“这女子还狡诈诡辩,非说能救活十郎,我等虽然不信,但也想信个万一,谁知还是被这女子戏耍一通,十郎迟迟不曾苏醒,她却对十郎的尸身极其不敬!”
夏之翰悲痛欲绝,怒视苏露青,“小儿如此礼遇二位,二位究竟是为何,要对小儿下此毒手!”
“……既是瓮中捉鳖,为何不将凶徒扭送官府?”
忽然,外面又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这声音落下没多久,又听到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原本还有些吵嚷的院中,此时也噤若寒蝉。
“家主,来的是都虞侯。”另有个管事匆匆进入前厅回禀。
绛州大营的都虞侯,今日到襄阴县与县令议事,偶然听到夏家发生的事,便和县令一道前来。
这会儿他和县令一起进入前厅,看了一眼停放着的夏慷尸身,皱一皱眉,往旁边座上坐了。
又赶在县令之前,再次开口,“嫌犯就是这对夫妻?看着人模人样的,何故杀人啊?”
“府君、都虞侯明鉴,”秦淮舟接过话头,“夏家十郎之死内有蹊跷,内子略通些验看手法,马上就能得出*真相了。”
“哦?”都虞侯来了兴趣,“听说你们是商户,怎么商户还会这个?”
“只是一时兴趣。”秦淮舟温声解答。
夏之翰神色沉痛,“府君,都虞侯,我儿无辜枉死,还请两位给我儿做主,严惩凶徒!”
都虞侯再次赶在县令之前开口,“凶徒肯定要严惩,不过我看这位娘子似乎已经验了一半了,是骡子是马,且让她遛完,再做定夺,郭县令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