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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知道我穿越后(139)

作者: 不废江流 阅读记录

他左侧锁骨下两寸,靠近心口处,有一个笔迹格外熟悉的“玉”字。

红痕深刻,像是无法祛除的烙痕。

桓玉还记得大同教对士族奴仆便是这般,烙下自己名姓,像对什么物件一般。在金陵时他们去糊弄雷元亮,她胆战心惊看着他划破皮肉用药做出一个假的烙印,还怕会留下疤。

彼时他只是淡淡看着她,还带了些无奈道:“这样带着奴性的东西,我怎会容它留下。”

——可眼前这又是什么?

一腔火堵在肺腑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她被烧得近乎哽咽,颤声问:“……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甚至没有去想为何同他同寝数月,亲昵万分,为何今日才看见这个字。

或许即便想得出也生不出气了。

不过是又一通无伤大雅的算计,算计她的情爱,图谋她的心软,必要时还能消消她的火气,就像现在。

谢衍握住她的手指放上去,垂眸看她微湿的眼睫,体会到某种饱胀到充溢的快意:“是在山洞里。”

“掌珠。”他缓缓道,“我看了你一夜。”

不止一夜,在他们共寝的许多个夜里,他看着她,不敢睡。

桓玉溃不成军。

她跨坐在他身上,被他手指激出别样的泪。抵入时她感觉自己要溺死,忍不住想要挣开,却被他温柔又强硬地按住。

“我是你的,掌珠。”他握住她圆润肩头,把她按得更深,在她耳侧道,“别离开我。”

桓玉忍不住蜷缩,额头抵在他锁骨处,那个字明明如烙印留在他身上,困住的却是她。

“你欺负我……”她眸光涣散,颤栗道,“我要死了……”

谢衍向来忌讳从她口中听到死字,床笫之事上却例外,今日甚至贴在她耳侧低低问道:“这样死了不好么?”

也只有他觉得这是个好死法。

“一点儿也不好。”她吻在他唇角,喃喃道,“你要和我长命百岁。”

于是谢衍想,没有比这更动人的情话了。

庭院外人心惶惶,喧嚣初歇;室内暧昧黏稠,缠绵不绝。桓谨夫妇操持完亲事,急匆匆来看面色有异的女儿,离她院落还有数丈远时就被神出鬼没的何穆拦住了。

何穆比不上李德那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默然片刻只憋出来“不宜入内”几个字。

若李德在,即便真的不宜,也会假模假样先去做样子通传,再堆出笑脸来和桓谨打机锋,好歹把白日放荡这种荒唐事给遮过去。

可何穆眼下直愣愣杵着,压根儿不去通传,简直是在明晃晃告诉这一对人精似的夫妇里头在做些什么。

“荒唐!”桓谨气得浑身发抖,“——简直荒唐!”

外头天象有异流言四起,不少臣子估计都要进宫上奏了,可圣上如今又在做些什么?!

若非里头是他的女儿,他辞官归隐的心思都要压不住了!

俞瑛头晕目眩,气得绞紧了手里的帕子:“我就该在掌珠十四五的时候给她找一个入赘的夫郎,否则哪里会有……”

哪里会有如今这些糟心事!外头都把她的掌珠说成什么了!

何穆闻言清了清嗓子:“……夫人慎言。”

桓谨面色铁青,好言把俞瑛劝了回去,又命人搬了把椅子来直接堵在了庭院前,大有撕破脸皮在这儿等个地老天荒的意思。何穆心中叫苦不迭,只好默然一同候着。

这般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夜色蔓延天凉如水,屋内却没有任何灯烛燃起的火光。正当桓谨疑心里头到底有没有人时,屋门终于有了响动。

谢衍衣袍穿得有些松散,缓步慢行,面上却是少有的霁色,在瞧见桓谨时甚至有了点笑模样。

这点微不可察的笑把桓谨耗费了一个时辰才压下去的火又勾了起来,他拼命劝自己这是君主这是圣上,开口却是怨气深重:“我家掌珠就没受过这般委屈!”

那些流言看似是针对掌珠,实则是在针对圣上。以韩家为首的那部分冥顽不灵的士族已经打算彻底撕破脸皮,不管不顾了。

毕竟圣上的政令便是在针对他们。

谢衍面上的那丝笑意因为他口中的“我家”两个字隐没下去,又想起在世人眼中,掌珠还不属于他。

便兴味缺缺道:“两国来朝在即,扰乱民心者,按律游街行刑便是。宽和了些时日,他们便真当朕不会再杀人了么。”

有些人还是该杀,尤其是犯到了掌珠身上的人。

他曾因愧对世人又满手杀孽而惶惶,在得她宽宥后解脱,自此甘做替她除尽世间污秽的刀。

换一个让她心满意足的清平世道。

“金羽卫跟着些,不必太过手下留情。”他慢条斯理整了整衣袖,平静中无端让人胆寒,“尤其是韩家。”

“既然他们活不了多长时日了,那早死些时日也是无所谓的。”

他自然是留有后路的。

既要谋求掌珠的爱意,也要把韩家彻底铲除掉。若没有掌珠,他可能只会冷眼看世人知晓真相后攻讦诋毁,有了掌珠后,他得保证高位之上都是会庇护她的人。

譬如他自己。

做皇帝还是有些用处的,就像如今面前的桓谨应当气急了他,可又不能真对他动手。

夜风凉得很,谢衍怕吹久了回去沾染桓玉一身冷意,心中对仍杵在此处的桓谨生出些厌倦来。

“游行威慑不过是一时之功,待突厥西蕃议和之事过去,长安城中对掌珠的指摘怕是要故态复萌。”桓谨皮笑肉不笑道,“圣上若真心爱重她,这些时日便不该与她往来太过亲密,更该早些把名分之类的事掰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