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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知道我穿越后(152)

作者: 不废江流 阅读记录

桓玉刚想开口道王子做到方才承诺的那些便好,便觉肩上谢衍的手一重,于是还未出口的话便吞了回去。

“朕要你在圣宫为她供奉。”他半分犹疑也无,似乎早就想好了要说些什么,“圣宫在一日,长明灯不灭,供奉不得止。”

桑吉有些怔然,不明白为何这位素有不信神佛之名的圣上会提出这般要求,下意识看向桓玉。

她眼中有某种柔软又无奈怅然的神色。

那一刻西蕃小王子意识到他的求亲于他们而言像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他自己或许终生无法在心上人心底刻上自己的名字。

他有些惘然,又有些难过,那难过不是对他自己,而是对眼前这一双人。

可他不明白为何。

或许是因为即便圣宫长明灯不灭,他们也终究会走向无法逃避的死亡。

而他能做的,不过是为这要求增一分别样色彩。

譬如不只供奉桓玉一人,加一个大成圣上,她或许会更快活些。

突厥使臣进京三日后,宫中设宴,而长安城中翻涌的暗潮,也终于被摆到了明面上。

先是突厥进贡千里马时马匹突然挣开缰绳,自行跑到了镇北王身侧,模样格外亲昵。使臣只道是野马未驯,朝中大臣们却面面相觑,想起操持鸿胪寺事宜的两个小郎君都是镇北王孙,说不准镇北王进了鸿胪寺,还见过那马,毕竟他素有好马之名。

那为何去鸿胪寺呢?

不免又想起这几日盯梢察觉的那些异样,便起了些私语。谁料镇北王竟当堂发难问道:“你们的意思是本王同突厥使臣有勾结?!”

一时之间言语往来唇枪舌剑,在镇北王质问有何证据时御史台有人坐不住了,高声怒道:“不就是突厥使臣进京后这几日!”

而后将查探到的东西抖落了个干净,高声乞求圣上处置此等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

突厥王子阿史那面色阴沉。

当初查到谢衍身世的事有些赶巧,他本就疑心被人当枪使,但又不舍得放下这个把柄,刻意选了个进京前的夜晚去见镇北王,就怕进京后人多眼杂被盯上。

自是心生不满,言明有人构陷,镇北王同样朗声道:“一派胡言,他们明明在未进京时便来找我了!”

阿史那:“……?”

这是什么意思?

谁料镇北王这话说完还不够,干脆把那老妇都带上了殿。老妇用突厥语诚惶诚恐说了些话,大抵是有人找到她说要借眼睛说圣上非先帝亲生,可他们族中也并非都是蓝色眼睛,此话实在不可信云云。

反正他们族中就剩她一个了,自然是随她说去。

一部分臣子思及奇诡天象和坊间歌谣面色微变,有些疑心谢衍身份,可看镇北王都不起疑,又有外邦使臣在,并未敢言。谢悯见缝插针借桓玉曾讲育种去劣之事言明中原血脉本就比突厥强,代代下来留不下什么表明突厥身份的外貌是理所应当。

这下这部分朝臣直接沉默了。

他们自然是承认中原血脉远胜突厥,不然他们怎会战败来求和。这样一沉默,日后估计谁也不敢再借眼睛之事质疑谢衍身份,而谢悯那番“先生曾言”的话也让桓玉受损的名声被挽回许多。

另一部分臣子则根本没起疑,只当是有人借天象之名蓄意生乱,一个比一个激愤力求圣上彻查,包括镇北王。阿史那见状自知挑拨不了什么,急中生智道:“圣上把控长安十六卫,怎会让我国使臣找到提前私下进京的路子,必是有人陷害我!”

方才镇北王陈词时只说是他派人,没说他亲自来,简直是在告诉他该怎么找退路!

他不可能在长安和他们硬碰硬,自然要走这条路!

或许说,这本就是他们做的局,就是为了清除异己,而他只是被当成了可以落下重罪的刀。

满殿喧嚣在谢衍一个慢条斯理的“查”字中散尽,两国使臣被请回了鸿胪寺好吃好喝招待,只是不准外出。

屠刀兜兜转转一波三折,落到了本就牵涉其中如今也坐立不安的韩家身上。

阿史那巴不得赶紧有人出来顶罪,还特意做样子审了手下几个人供出就是韩家有意挑拨,而西蕃一帮人则面色隐隐发白。

于是小王子桑吉旁敲侧击出了扎西和韩家做了笔交易的事,兴高采烈呈给了谢衍。次日桓玉带着张密旨来了一趟,留下寥寥几语,勾得其余使臣对扎西生出万般不满。

大成对扎西的不满便是对桑吉最好的支持,毕竟西蕃王还算拎得清事,不然不会派人来进贡。

韩家及其一众同谋自知谢衍定要置他们于死地,反驳之时也不忘让家中子孙四处逃脱,不过都被十六卫抓了个干净,只在追捕韩家韩曜一行时出了差错。

他手上有一个不能伤到的人质。

是本该留在鲁郡裴家过年的裴太傅。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骨灰

望云阁,裴太后居所。

佛龛前烟香袅袅,她面色苍白如纸,手指将从鲁郡传来的密信捏出了褶皱。

那是她的侄子,如今鲁郡裴家的家主所书。

“我裴家虽远居鲁郡,但与韩、姜等同为士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圣上不仁,开科举行均田,毁我士族根本,与娘娘素有不合,今又与陇右生出罅隙,还望娘娘……”

上好宣纸被撕碎扔入炭盆之中,她怒道:“荒唐!”

这就是她的侄子,她的母家!

裴家一向有孔圣遗风,代代都有人不畏艰苦四海游学授课,百余年才赢得一个“卓然于士族,无愧于寒门”的名声,受百姓称赞。这一代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没成大儒便罢了,朝堂上为官的都没几个,若不是仰仗着早就同家中不亲厚的兄长和一个她,哪里还会有如今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