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知道我穿越后(162)
临近七月,边关终于再次传来了捷报。这次不是前几次那样算不得什么的小胜,而是甘凉城中人人奔走相告的大捷。
谢衍与谢行生擒了突厥的主帅乌鲁,击退突厥重甲骑兵三百里,阿史那再次透露出了求和的讯号。
这次不是去岁那般打了个幌子,而是真心实意。
可桓玉的心并没有在百姓的雀跃欢呼与称赞声中放下,因为她同时受到了一直跟随在谢衍身侧的何穆传来的密信。
谢衍受了伤,并不致命,却仍旧不轻。
桓玉在人前面色如常,私下却赶忙收拾了行装同宋贞一起赶去边关,面色也格外苍白。
“不会有事的。”宋贞笨拙地安慰她,“以往阿衍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都没出什么事。”
更重的伤……
桓玉回忆起他小腹那道格外狰狞的疤痕,颤声问:“那次是怎么回事?”
“是十余年前,如今的突厥首领阿史那带兵突袭围剿,阿爹因腿伤发作险些不敌。”宋贞有些心悸道,“还好当时阿衍赶到了。”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也就是那次之后,镇北王放下了心中对先帝的旧怨,对谢衍坦然提起一切。
而后谢衍不辞而别。
当初竟是带了那样重的伤离开的么?这个人真是……
桓玉心中酸涩无比,到了大营后竟顾不得宋贞,慌张跟着人前去他的营帐,一进帐便闻到浓重的药味与血气。
恰巧在换药。
谢衍面色有些苍白,不过精气神看着还好,看到桓玉时那苍白都减退了几分,温声唤她:“掌珠。”
桓玉轻轻应了声,绕去他的背后。他想转身看她,却听见她带了几分凌厉道:“别动!”
“张太医上药呢,”她有些不悦,“不许乱动。”
于是谢衍果真不动了。
张太医格外满意桓玉的做派,上药时特意侧了侧身让桓玉看那道从肩胛蔓延至后心的刀伤,指了指后心略微发白浮肿的伤口一端道:“原本都要长好了,可圣上偏偏不听老夫的话要沐浴,桓大人您瞧瞧……”
桓玉没再在老太医面前数落他,在太医离去后才轻声问:“是不是觉得我快要来了才沐浴?”
他默然不语。
桓玉有些无奈地在他肩头轻点了两下:“我又不嫌弃你,还是养好伤最重要。”
见她没生气谢衍才开口:“掌珠,当初在金陵时你问我一直易着容,是不是未曾净面,神色……颇为嫌恶。”
是以后来他在她面前一直过分在意仪容。
桓玉有些不自在道:“应当是你记错了,我在金陵一直对你很恭敬的……”
恭敬?
是那种她做了桂花酥,自己不敢吃舅父也不敢吃,最后拉他来试的那种恭敬么?
他不置可否,只道:“你有心气我时才最恭敬。”
又是口称圣上又是谦卑行礼。
桓玉听他难得翻一回旧账,颇有些心虚,同他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即便月余不沐浴我也不会嫌弃的。”
反正他不可能月余不沐浴,她只是这样说说。
可他面上却隐有些不自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桓玉沉默片刻,终究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问:“……真有过月余不沐浴的时候啊?”
谢衍掩面僵硬道:“我少年时在陇右待了几年,若赶上冬日战事繁忙……”
桓玉眼中含了一丝笑:“那是不方便,委屈你了。”
在陇右这数月又见了他听了他许多不同寻常的模样,她觉得很好。
可是再好,她都想回长安了。
那意味着陇右又会迎来一段和平的日子,意味着他不会再受伤,意味着她能见到阿爹阿娘。
于是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去?”
回家……
回长安的皇宫么?
什么时候开始,那里不是让他觉得压抑不安的地方,而是变成了他与她的家呢?
“等到阿史那派人来求和。”谢衍握住她的手。
“那时候我们就能回家了。”
第81章 忘记
主帅被擒,突厥重骑被重创,元气大伤,战事自然也告一段落。
大军退守甘凉城,只余小半驻守在边关。阿史那已派人送来降书,言不日会亲自前来议和。
陇右常胜,却鲜有这样的大胜,更何况还是圣上亲自带兵。军营的将士与周围几城的百姓皆是欢欣鼓舞,经允后在城中摆起了流水席大肆庆贺。
正是炎热天气,宴席摆在了日暮微凉时。这样的盛事驱散了边关荒寂,竟比往日年关还要热闹些。
“圣上不愧是真龙天子,御驾亲征便能大胜而归!”
“也多亏了王爷和世子这些年将突厥摸得一清二楚……”
“我见陈副将喝得晕晕乎乎去给圣上和世子敬酒了,不会出什么岔子罢?”
“不会,圣上在大营可是与我们同吃同住!”
从长安押运粮草赶来的几个将领战战兢兢看着这些边关不懂礼节的将领对谢衍举盏,谢衍神色如常接过,而后又被一侧的桓玉挡下。
他身上还有伤,不能多饮。
周围响起几声善意的调笑,高呼着“怎能让小娘子给自己挡酒”的陈副将被人拉了下去,桓玉也忍不住笑起来。
欲将盏中酒饮尽时,却被谢衍止住了。他向来冷然的神色在此时竟显得有几分柔和,低声道:“掌珠,别喝了。”
军中多是烈酒,平日里桓玉多饮果酒花酿,自以为酒量尚可,谁知眼下饮了几盏便微醺,连谢衍的话都听不太清了。
见她双颊泛红目光茫然,谢衍心中微叹,同镇北王和镇北王妃示意过便带她离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