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拟人怪物抓住后[人外](145)
“饥饿, 你们那点能量连给她塞牙缝都不够。”楚乌不再过多解释。
整颗球舒张开无数漆黑的触爪,将二楼阳台往下漫出的半透明柔软水液尽数兜住。
外界在这一刻被彻底隔离。
他也很饿, 他已经明白了这种饥饿代表什么:嗡鸣的核迫切地催促他吞吃掉包裹在身体里的小玩意儿。
贝芙感受到的迫切只会比他更深重。
没有长出心脏,时间来不及, 只能用替代品,楚乌触爪有些颤抖地剔出自己的核。
就在这一瞬间, 在核没入少女柔软肚腹的那一刻,之前发现的真相完美化为现实:贝芙是人类,但也不是人类,是虫族,但也不是虫族。
就像他是球形生命,但又不完全是球形生命……
他们是真正的同类。
她完全接受了他的喂养。
好满足。
现在, 楚乌为自己的满足而感到小小的失落,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告白,没有来的及说出一句情话,还没有开始追求她……
他恢复成人类的拟态,撑着身体注视着她。
少女眼神朦胧,像是打开了一只宝藏箱子, 声音丝滑恍若宝石滚过绸缎:“啊。”
她说:“我看到了你的名字。”
她说:“楚乌。”
她一伸手就将他推到一旁, 翻身的动作灵巧轻盈。
噢, 轻而易举获得他的真名, 他努力维持的最后一点儿体面也在此刻一点不剩,她是天赋异禀的勇士, 而他溃不成军。
楚乌呢喃:“贝芙。”
他想,她要吃掉他了。
“原来你可以正常说话啊。”她好似带着天大的委屈。
即使本该委屈的是他——是她理智上的抗拒,身体的保护,造成无法信任的隔阂,现在,那层隔阂在本能的饥饿驱使寻觅食物下,反而消失不见。
楚乌:“我……”
未说出口的话语被亲密的动作缄默,像只毛都没长齐的小鸟,毫无章法啄食似的落在他的下颌,脸侧,眼睑下方,鼻梁。
“我梦到过这样。”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那么,现在这个梦会继续吗?”
楚乌胸腔闷闷的。
雨季,代表分离的雨季,他会在这里成为她身体中的营养,然后,被认为是一个梦……
为什么她选择成为人类,超出理智能够理解的部分都被身体本能自动合理化了。
他只能怪自己的运气不好,在不是恰当的时候,遇见一支还没有长成的花。
现在,这支花即将在潮热的雨水中开放。
“我好……”
他不想再听到那些虚幻的梦语,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但不要说。
不要讨厌……
楚乌控住了纤细白皙的手腕,修长指节强硬穿撑开她蜷缩的手指,捉住她的手握紧自己的脖子。
他纠结,如果自己扯掉脑袋的话,会不会更方便贝芙下嘴一点……
阳台上的花盆摇摇欲坠。
安安静静紧缩着花苞的花,旋紧的花苞层层叠叠花瓣上将要漫溢出的温热水液聚成小小一汪。
“楚乌。”她呢喃着,细弱的哭腔,“我好饿。”
声音小得只有他能听到她的不满。
张牙舞爪地稚嫩半透明触手撕扯着他。
“我知道。”
楚乌任由她动作。
他被俘获在胡乱的亲昵里,直到那些半透明触手将所有包裹着他的神经元拟态衣料都吞吃殆尽。
他有些迷茫地发现,贝芙的脸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红,她掌住了他的脖颈,却并未挑选一处咬下来。
她想要的,好像和他理解的并不相同。
即便隔绝所有外界的雨,被水浸透柔软湿潮的花苞,翕合着催促摩挲着能够让它完全盛开的某种外力。
楚乌忽然明白了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那个问题的答案。
食欲交织的是爱欲,是怜惜,是心动……想要舔舐肌肤,咀嚼吞下肉块,感受到无比的满足,然而,只要一想到她温热的呼吸,轻巧的步点,张望的视线这些再也看不到,他为此而痛苦。
人类的拥抱太遥远,鲜红的混沌中才能真正永远相融。
然而他爱的对象,稚嫩而懵懂,恐怕此时此刻,只觉得他是送上门来的猎物,丝毫不必斟酌克制。
“贝芙,你觉得我……”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具体想要问的内容,与其说是没有,不如说是不希望听到否定的回答,后半句话就这么被咽在嘴里。
“嗯。”她鼻息打在脖颈,轻声又真挚,“很好吃。”
至高无上的评价。
昂扬的语调像她无形无色的小爪子,让他每一片羽毛都在短暂摇曳中被抓得乱七八糟。
她很有礼貌:“可以吗?”
楚乌清醒地意识到,现在是他唯一可以逃离的机会,拒绝她,然后,离开这里,遁入下一个周期的沉眠。
“好,好……”
可他永远也不会拒绝她。
啃噬的痛苦,也无法掩饰神经元中炸开盛放的烟花,她像一条寂寞却得不到饱足的蛇,缠得他不得不哄着。
“放轻松。”
声音嘶哑而低沉,却又缱绻非常。
贝芙懵懵地眨了眨眼。
终于,暴雷响起,雨愈发大。
……
菲萨利乌斯沉默地一下下用腕部化出的骨刀劈向那颗密不透风的黑色球体。
透明的血和雨水和着流遍浸透他宽大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