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深春尚浅(158)
大老爷一心扑在仕途之上,于营生并不看重,更不可能积累出这样大的一份家业。
此地,程老夫人知道,而程立娆和阿锦当时在寒山院乍然听及,均露出错愕之色,由此可见,程家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个庄子的所在。
少甯褪了外衫,只着中衣,沿着石阶往下走了四五阶,石阶温滑,温水渐渐漫过腰腹,骤然上升的温度,令她狠狠打了个颤。
她顿了顿,换了个方向,往汤池西面走去,那边水下置了巨石,一人多长,一头沉入水中,一头隐隐冒出头。
可以坐上去。
她后背贴住池壁,坐在巨石上,沉思。
豹头泉眼中,色泽清亮的温泉水静静流入池中。
她不由想到了在法宁寺时,他带着自己去祭拜的那位故人。
难道是她吗?
她若是老仆口中的主人,那她同大表哥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
池中光洁细腻的青石静静铺在脚下,长宽各两丈见方的浴池,水雾蒸腾。
四周自屋脊垂下数十条浅蜜色的轻纱,将内里情景遮挡严密。
重重叠叠的深帐中不时有热气飘过,如细细的银色丝线在屋内四处缭绕游走,恰似云蒸霞蔚,缥缈无比。
*
程之衍回到凌雪没见到人,问了下人,知道她来了沧澜,便紧着过来。
一进门,素馨的香气裹着缭绕的水汽铺面而来。
他一面向内走,一面喊人。
没有人应。
走进汤池,随手拨开挡路的素纱,泉水咕嘟,水面寂静,他开口又唤:“菀菀。”
无人应答。
转出,问外面侍立的女使:“夫人可是离开了?”
小女使茫然回道:“方才夫人吩咐素瓷姐姐去备东西,说要出去骑马,便让奴婢守在这,不曾见夫人离开啊!”
程之衍想起方才一瞥间,看到汤池外似摆放着酒盏,心下一凛,急忙转回室内。
再次来到池边,也不唤人,一个俯冲便跳下了水。
水面上原本白茫一片,层层叠叠都是白色的梨花花瓣,随着他下水,破开一波又一波涟漪,往远处荡漾漂去。
少甯近乎粗鲁地被抱到池边,耳膜被一迭声‘菀菀’‘菀菀’包围。
她睁开水眸,看到男人身上衣衫全湿,墨黑的发眉上都是白色的水珠,断了线似地往下落,眉峰蹙起,脸色白青,冷冷呵斥她道:“泡泉的时候喝酒,你不要命了?”
乍起的冰冷和男人凛然的质问,让她陡然清醒过来,浑身抖了抖。
程之衍只好又将她抱回到汤池里,却再不敢往深处去,只让她坐在那凸起的巨大岩石上,沉声问她:“谁给你的酒?”
少甯见他急了,比繁星还明亮的双眼眨了眨,突然起了促狭之意,伸出软臂攀在他肩头娇娇软软道:“冷。”
程之衍一愣。
这是醉了?
他身上寒气遽然退去,看着低顺眉眼的小娘子,抬起手捂住她的小手,“夫君给你捂捂。”
少甯又指池边的空盏:“酒。”
程之衍扭过头,瞥了一眼那酒壶,似乎颇为嫌弃,温声哄骗她道:“那里面空了,我给你倒新的。”
他一手扶住她的纤腰防止她下沉,摆动腰身和另一只手臂的力量,往池边游了游,因巨石离岸上很近,他很轻松便用另一只手,倒了一盏热茶给她:“这是酒,乖,张嘴。”
少甯:“.…”
突然没忍住,别过头。
程之衍上次醉酒过后,第二日头疼得厉害,虽则洞房余韵犹在,但还是没能完全盖住他醉酒后闹的那些蠢事。
只记不太清,约莫记得自己喜欢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
他见女孩唇角微翘,却强自忍着转头,骤然反应过来,扭过她耸动的双肩,迫使她面向自己,笃定道:“你在学我!你没醉,是装的,对不对?”
少甯不笑了,但细看唇角仍是上扬的弧度,“没有,是你,你一进来便认为我醉了,我只好学真正的醉鬼给你瞧。”
那句醉鬼,是谁还不清楚吗?
他脸颊有些热,可男人面子矜贵,他自然不能由她嘲笑,于是沉下脸,眸似寒星地看着她。
少甯见他生气,心下一凛,忙敛住笑,安静下来,委委屈屈道:“你今日冷落我,我还没生气,你倒是生起气来。”
程之衍眉目俊冷,松开了扶住她腰身的手,兀自往池边走去。
少甯不敢让他生气,试图挽他手臂,“大人?”
她一动,池水便荡起一片涟漪,顺带裹挟过来梨花清冽的香气。
浑身湿透,如雪皮似的中衣紧紧贴在娇嫩的肌肤上,琵琶别抱,比什么都不穿更能撩拨人心。
程之衍只看了一眼,便心肺燃烧起来。
他躲过她的手,自去了岸上。
少甯以为他要走,方想再追上去,却见他将外衫脱去,接着是中衣,发冠,最后周身只剩下一件白色亵裤。
少甯这才明白他要做什么,方才调戏他的那点欢乐顿时消弭,慌张着朝深处游。
他却紧追上来,一只手再次托住她的腰腹,另一只开始动手撕扯她身上那层光皮。
连同亵裤和小衣一件也没留,丢入水中,又将她拖至巨石上,玉体横陈,任君采撷.....
*
及至黄昏,两人这才从余韵里回过神。
少甯软软的,连脚趾都不想动弹,他却来了兴致,自额头开始向下一路吻她。
她也不知他是有什么执念,一定要执着这个顺序。
但即便只是这样绵密细致的亲吻,也吓坏了,就怕他再来一次,双臂如同温泉水中的涟漪一般,软软的,一下下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