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托付给死士后(61)
从水塘一路说回来,洛沉烦不胜烦,进门哐当放下水桶,直接进屋关了门。
于流水一脸朽木不可雕,摇头,“没有礼数,配不上人家小娘子。”
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一个从内到外透着嫌弃,一个嘴里说教不停,胡秀秀在厨房准备饭菜,戳了戳李见月,“你看他们像不像父子俩。”
李见月扑哧一声笑了,还真是。
于大夫跟其他人很不一样,他从来没有因为洛沉的冷漠而畏惧疏离,反而很喜欢往他跟前凑,还总能叫他无可奈何。
忙过这几日后,织坊掌柜让殷娘子传话,请她再去画几幅花样。
这次胡秀秀没跟她一起去,李见月骑马走到一半时,洛沉追来。
“缺了几味药材,明日要用。”
李见月,“哦。”
她甚至能想象到自己刚走,于大夫就跟他说要去华吴县买药时他难看的表情。
两个人都不着急,慢慢悠悠的。
洛沉冷不丁问,“我没有礼数?”
问完就后悔了,是的他没有,他自己知道。
李见月被他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委婉的回答他,“世间如你这般真性情的人的确不多。”
说完也后悔了,听着怎么像阴阳怪气。
两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会儿,李见月先憋不住,“阿弟学礼仪时我在旁看着,或许我可以教你。”
完了,他好像更生气了。
用力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李见月其实也没搞明白他无缘无故的怎会突然冒出来那么一句,一点都不像他,但他若真是正视到自己的问题,她很愿意帮助他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
李见月想,期门只训练死士杀人完成任务,教给他们的都是阴诡算计和人心险恶,他的无礼,是因他读书少,没有人好好教养,怪不得他。
到了华吴县二人便分开了,一个去了织坊,一个去药铺。
洛沉买完药,从八里坊路过,听到一阵嘈杂哭喊,往那边瞅了眼。
豆腐坊门前,一群泾州兵士拖拽着一个女子,要将人带走,其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不行不行,军爷,她不行的!求求你们,别带走我女儿,我跟你们走,我去军营给你们做,她的手艺都是我教的……”
那娘子拼命挣扎,被狠狠甩了几巴掌。
洛沉收回视线,漠不关心的离开。
夏季衣衫单薄,何丁香下裳都磨破了,腿上一片血红,太过害怕,已经感受不到疼,被打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绝望之际,拖着她的那股力道突然松了,随即一声惨叫,身边有人影飞了出去。
何丁香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清冷绝伦的脸,他逆着光,脚踩在旁边兵士的膝盖上,咔嗒一声,那人腿便断了,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何丁香知道自己此刻很狼狈,可是她移不开眼睛,浑身仿佛被定住,无法动弹。
她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自曹德喜被杀后,陇州刺史府无人主事,一盘散沙,功曹都尉郭坤亲眼目睹永嘉公主的侍卫血洗刺史府,侥幸活命,自此再也不提说搜捕之事,每日除了当值,便是在风月场所逍遥快活。
这一日,他喝得烂醉之际,底下的人前来通传,道孙长史让他去接新来的刺史。
他向来与孙长史不睦,骂了句打搅自己雅兴将人打发了出去,等酒醒隐约回想起这时,慌忙跑回刺史府。
前几日听闻罗太师派了位新的刺史来接管陇州,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新刺史端坐正厅,正在听孙长史禀报陇州近来治务,一身月白锦袍,腰系玉带,二十出头的年岁,温文尔雅,一看就是京中哪个世家的贵公子。
太师怎会让一个毛头小子来?
郭坤忐忑的心顿时安定下来,从容不迫的进去跪拜,“末将见过大人。”
“郭都尉酒醒了。”
秦珺把手里的文书递回给孙长史,微笑着问。
郭坤横了孙长史一眼,解释道,“末将下了值后是浅酌了几杯,不过并未喝醉,方才一直在城中巡逻,大人可别轻言谗言。”
“那是我错怪郭都尉了,”两句话,秦珺就听出了其中龃龉,示意他起身,对二人道:“我初来乍到,对陇州事务不熟,还要仰仗二位大人提点。”
“不敢不敢,”二人齐齐道。
秦珺始终是一脸浅笑,“曹司马当真是被永嘉公主的侍卫所杀?”
孙长史,“正是,当日郭都尉亲眼所见。”
“是吗?”秦珺转向郭坤,“那你说说,那侍卫是何模样?”
“身长八尺,眉目阴狠,”郭坤回想了一下,“与大人年岁相当,身背双刺,腰藏镖刀,擅暗器。”
秦珺不记得公主身边有这号侍卫,听他描述,倒像是死士或者暗卫。
秦珺眼睛眯了眯,“那你如何能确定他乃永嘉公主的侍卫,你可见过公主?”
郭坤将那日抓捕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
秦珺宽大衣袖下的手一点点握紧,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公主可有受伤?”
郭坤微微诧异,回,“末将看不出来,应当无严重外伤。”
秦珺未再多问,让他们有公主的消息随时来报,等人走了,强撑的一口气再憋不住,弯腰猛烈咳嗽起来,半鹤跑过来,帮他拍了拍背,“公子伤寒未愈,为何不在京中多休养几日,何必急着赶来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