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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情(96)

被李司瞧了一下,其中一位医师离开,假意忙着拿药去了。

李司来到门口,那八字胡属官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嘴角一道血迹。见李司来了,痛苦地向她伸出手:

“将军……救命……”

李司看也没看他,轻巧地从他身上一跃出署。

窦璇玑躺在地上,房判站在一旁心焦地看着她,而丽景门门主韩复不知何时来了,正坐在窦璇玑身旁,幕天席地就手边一个折叠操作台,也敢为她治疗缝合。

韩复没有机械天赋也不是机械师,但不妨碍她成为一名出色的医师。

窦璇玑当年脖子险些被人砍断,也是她给缝补回来的。

一剂强力营养剂直接注射进窦璇玑体内。

窦璇玑在难忍的痛呼中醒转,冷汗沾湿鬓角,胸膛几番剧烈起伏,平日倔强冰冷的面容此时完全被痛楚占据。

李司默不作声地抱着双臂,看韩复给自己门徒治伤的手段。

这种强力营养剂李司知晓,和普通入口的营养液不一样,有强毒性,通过刺激玉璧强迫恢复意识,有临危救命的奇效,但对身体损伤非常大。

韩复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救治窦璇玑,她的操作台里就有更好的药剂。制定一个稍微复杂的手术方案能大幅度减少痛苦,却选择这么简单粗暴地处理。

“门主……”

窦璇玑睁开眼,虚弱地唤着韩复。

房判看她活过来了,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刚刚闯过鬼门关,窦璇玑有些后怕,抬手伸向韩复。

韩复却站起身,让她扑了个空。

“弱者便是这样,费时费心。”

韩复慢悠悠地将操作台折回方形。

窦璇玑抬至半空的手孤零零地发着颤,很快没了力气,没有着落地往下掉。

房判站在一侧,安静得仿佛消失了。

窦璇玑无力的手却没有打在冰冷坚硬的地上,而是拍在一只温热的手背上。

“瞎子。”

李司坐到窦璇玑身边,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

撑地的那只手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正好托住了窦璇玑。

听到李司居然叫门主瞎子,房判呼吸一滞,大气不敢喘。

韩复脸部往李司的方向微转。

李司搭在膝盖上的那只手熟练地转着一把玄色左.轮枪。

“瞎子,你可知道她今日凭借一己之力救了多少人?若不是她,金吾卫和东市的百姓能有几个幸免于难?你居然说她是弱者?眼瞎,心也瞎了?”

窦璇玑想开口,半个字说不出来,只引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韩复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给予半个字的回应,拎起操作台优雅地消失在黑暗尽头。

李司将左.轮枪收起,不悦道:“莫非还是个聋子?”

房判的脑袋不会出汗,但手心早就被冷汗浸湿。

“多谢你为璇玑说话。”房判道,“听我一句劝,想活命的话,别惹门主。”

李司冷笑一声,“这天大地大王法最大,王法都堵不住人嘴,莫非你们门主比王法还厉害?”

窦璇玑将手从她垫着的手背上移开。

李司回头,正好与她相视。

窦璇玑已经能撑起身子,声音断断续续,虚弱不堪。

“我这条命早就给了丽景门,给了门主,无需你插手。”

一身荣耀都是自己挣回来的李司,天生不知道什么是从命。

瞧着窦璇玑对丝毫不珍惜她的人唯命是从,心中当真泛出了微酸,阴毒的面容都变得柔和了。

“真是一条可怜狗。”

.

东方欲晓,早朝的推送没把沈逆震醒,边烬先睁开了眼睛。

欲要翻身,身子一紧,往下瞧。

未醒的沈逆紧紧抱着她的腰,像怀抱着珍视的事物,即便梦中都不肯撒手。

就用这别扭的姿势睡了一整夜。

失宠的小黄雀孤零零地落在最外侧的枕边,浑圆可爱的身子都无人问津。

该是累坏了,放在床案上的电子表孜孜不倦嗡嗡地震,沈逆都没醒。

边烬纵着她睡得深沉满足,自己一夜没睡好。

起初肌肤的敏感透过薄薄的寝衣,让她胡思乱想,借着月光目光从沈逆的鼻尖流连至指尖,最后难受得没辙,又不愿弄醒沈逆,便摸着沈逆的发梢,一根根数着,以排解心中那份热意。

之后敏感略有下降,大抵是沈逆说的脱敏。

隐约睡了一阵,不太熟,一点声响就醒了。

边烬轻缓支起上身,想帮她看看是否是要紧事。

刚抬起一点,怀中人便不满地“嗯?”了一声,抱得更紧。

边烬被箍了回来,香软的触觉往肌肤上磨蹭着。

无法言说的感觉折磨了她一夜,这会儿又开始翻腾,难受之余竟也隐隐品味出了一点欣慰和快乐,对沈逆更是无奈,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

沈逆很容易就被安抚好了,施加在边烬腰间的力道也减弱了。

边烬长臂前展去够手表,侧卧的身子被带动着前倾,生怕把沈逆挤下床,单手压紧她在怀。

紧密拥搂所带来的满足感让边烬神志微荡。

沈逆渐渐醒转的低吟声,将她思绪拉了回来。

是内廷早朝通知。

这不好耽误。

“师妹。”边烬轻唤着,“有临时朝会。”

沈逆半天才闷着声道:“好困,就说我重伤未愈,上不了朝。”

“哪有这样咒自己的。”边烬不自觉就换上了哄她的语气,“今日临时朝会当是要议黑魔方,不好怠慢。”

沈逆依依不舍从边烬的怀中抬起脑袋,两只眼睛红红肿肿的,一只眼还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