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反抗到了现在,罪也受了,郗瑛绝不会服软。否则,前面的罪都白受了。
而且,郗瑛心中有数,宁勖既然先前在小树林跑得那样快,就是担心她遭遇不测。
他不会让她死,郗瑛也不想死。
无论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他们必须决出个胜负!
决不出清楚的胜负,郗瑛也要为自己争取到舒服的日子。
她不会伺候人,奴婢是绝不会做的,绝不!
宁勖向来冷静自持,自从遇到她之后,便时常控制不住生气。
“疯女人!”
宁勖将郗瑛往后一甩,她四仰八叉躺在枯草地上,实在是又累又难受,干脆就那么大喇喇躺着。
“我究竟何处得罪了你,与你有何血海深仇,值得你大费周章,连打仗都不管了,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郗瑛问道。
宁勖撩起溪水洗手,食指上溢出的血丝,流进溪水中,旋即便不见了。
“你真不知道?”宁勖见郗瑛还在装傻,他拿了布帕擦拭着手,缓缓走到她面前。
“我真不知道。”郗瑛也不动,看着头顶的宁勖,一脸真诚。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依然不动。
郗瑛真想不通,宁勖就算知道她是郗道岷的女儿,只一个不重要的女儿而已,拿了她的卖身契,羞辱郗道岷就已经足够,何苦再费心费神再来对付她?
宁勖嘴角忽地上扬,“你不知道就算了。”
装傻也好,不知道也罢,这才有意思。
郗瑛见宁勖不打算说,她打不过他,无法酷刑逼供,只能作罢。
宁勖抬腿向马走去,见郗瑛还躺着不动,脚步一顿,抛下一句:“不走,你就留在这里吧。”
“走。”郗瑛拉长声音,懒洋洋回了句。
撑着起身,郗瑛走去溪边,掬水洗脸。
溪水冰冷刺骨,郗瑛一边嘶嘶叫唤,一边抱怨道:“好冷好冷。”
宁勖已经唤过了马,脸不禁又黑了黑:“快点!”
郗瑛豪迈地撸起衣袖,用里面干净的中衣擦去脸上的水珠。
宁勖盯着她,一时不知她究竟是邋遢,还是爱整洁,只无语至极。
郗瑛走到马边,正准备上马,宁勖抬手拦住了她:“你想得美,跟在身后走路!”
宁勖说完,信手由缰放马前行,郗瑛生气地跟在马后追。
上了官道,宁勖交代了常山几句,打马离去,留下郗瑛独自站在冷风中。
没一会,车夫驾着马车赶来,惊恐未定的红福见到郗瑛,抱着她哇哇大哭:“阿先,我以为你被打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郗瑛哭笑不得,拍了拍红福的背,推开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指了指车外,示意隔墙有耳。
红福抽噎着,嗯了声,拿出鎏金钗,“阿先,我给你梳头。”
郗瑛眼前一亮,接过鎏金钗高兴地道:“我还以为丢了呢!”
“我见阿先的钗掉了,下马车捡了起来。”红福道。
郗瑛不由得笑了起来,在那等场合,红福还不忘值钱的鎏金钗,她们真是志同道合的好伙伴。
马车不快不慢行驶着,郗瑛累了,靠在车壁上睡了过去,红福打了个哈欠,也一并睡着了。
到了傍晚,马车停了下来,两人睡眼惺忪,下了马车一看,她们到了一间土墙茅屋的农家小院。
小院只有三间正屋,东西两边是灶房茅厕,院子里种着菘菜萝卜葱蒜韭等菜,几只鸡关在笼子里,咯咯叫着。
车夫将她们的行囊拿下马车,很快离去。
红福四下张望,茫然道:“阿先,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夜色茫茫,郗瑛也不清楚,她同样一头雾水。
第11章 他什么意思!
郗瑛借着依稀的天光,在小院里摸了一圈,从半人高的土墙柴门出去,外面一片寂静,不见任何的灯火。
“阿先,到处都没人。”红福紧张得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尖利颤抖。
“别怕,这里应该是个村子,屋子有人住,匆匆忙忙搬走了。”郗瑛安慰她道。
“嗯。我就是觉着,宁公子还是生气了,在惩罚我们。”红福道。
“没有们,是在惩罚我。”
郗瑛苦中作乐,调侃了红福,随手推开了灶房的篱笆门,定睛仔细看去,后面是一口青石垒起来的井,一小块树枝圈起来的菜地,菜地外是潜伏在黑暗中,起伏的群山。
“我们收拾一下,先填饱肚皮,等天亮了再说。”郗瑛道。
值钱的家当全都带了出来,红福点了蜡烛,打了水洗刷了下,拿了两只饭团出来,与风鹅一起加水煮了,掐了把青蒜苗放进去,热辣鲜香。
暖呼呼的饭菜下肚,心中安定了不少。两人擦洗了下,就回屋歇息。
夜里寒冷,陌生未知的地方,起初,郗瑛以为自己睡不着。脚那头的红福起初蜷缩着没有动静,不过片刻,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很快也沉睡了过去。
“咯咯咯!”
响亮的公鸡打鸣,在耳边炸开,郗瑛陡然惊醒,红福也坐了起身,两人披头散发,互相傻看着对方。
木格窗棂处一片漆黑,天还没亮。
两人又倒下去,刚合上眼没一会,鸡又开始鸣叫,吵得谁都睡不着。
“红福,你会杀鸡吗?”郗瑛哑着嗓子问道。
红福点头,“我杀过鸡,敢杀。”
窗棂处的漆黑变成了清灰,郗瑛下床,“我们去杀鸡吃!”
红福跟着跳下床,道:“阿先,缸里只有些黑面,不如把鸡拿去卖了,换些米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