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他追悔莫及(162)
宋玄安听到还能见她,果真也没再闹了,开始起来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散掉了酒气,跟着宋阁老出了门。
来了这处之后,宋阁老先开始谈起公事。
他直奔正题道:“前些个时日内阁和皇上在一起开会的时候,王顺又提了天禄台的事,说是这桩工程想着来年再去重启。”
姜南听了后瞬间脸色大变,“他是疯了吧?!天禄台塌成了那副样子,想也知道工部的人从里面贪了多少钱。现下还想要重修,再抬几百万白银进去,然后再塌一次,再找出几个人来顶罪,他又能片也不沾把自己高高挂起了是吗。怎么着?仗着他是帝师,是首辅,现下就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重修天禄台。
那真是装也不装了。
姜南是个重礼节的人,可即便如此,现下听到了这些话还是被气得有些口不择言。
他不明白了,王顺都这把年纪了,也没后代子孙,除了些幕僚、门客养着,他非要做这些干什么?
死了也带不去的。
宋阁老叹口气,道:“能治他的也就皇上,可皇上被先帝托孤于他,仰赖他这么些年,怕也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有些忧心道:“北疆现下还一直在抵御蒙古铁骑,军需也是一大笔钱。偏偏王顺在那边不分轻重缓急,想着再修天禄台。到时候年底内阁开起财政会议,只怕又是亏空……年年亏空,年年寅吃卯粮。本想着把他早些熬死了也好,偏偏是个老不死的。我死了,怕他也还没死。”
大家都是政敌,平日里头面上和和美美,私底下话骂得再难听些,那也是正常。
他先死了,王顺只怕更加猖獗了。
内阁里头本来有五个阁老,现下其中两人是王党的人,而另外一个顾侯爷成日想着钓鱼,除了不得已,就连内阁的值房都不稀得去,每日就在自己的衙门里头办事。
顾淮声的老师沈长青曾经也是内阁阁员之一,只是他死了之后,那位子就被王党的人顶了上去。
这样的情形想想头都疼得厉害。
两人连连叹气,姜南道:“若是沈长青还活着,新政推下去,现下也不至于这般难看了......”
提起沈长青,两人沉默片刻,皆相对无言。
想起往事,姜南视线涣散,无意识落到了门外的院中。
院子里头的花几近枯败,院中散发着一股萧索之气,今年的秋天又快要过去了。
枯树终会新生于春日,可死去的人再也等不到来年的秋天。
有的人,他活着的时候大家总是觉察不出他的好来,可等他死了才发现,万事万物中再难寻得其一。
当初新政提出的时候,除了顾家的人以外,没人站在沈长青的身后……到了他死后,背上叛国的骂名,死得不干不净。
羚羊挂角,无寄无求之人最后死于叛国之罪,也挺讽刺。
这件头疼的事情最后还是姜南想了个法子,他道:“今日刚好是女儿归宁省亲,我那顾家的甥儿也跟着一起来了,先生今日若不如留下来一道用午膳吧,到时候我们同他说说这事,看他如何反应。”
若顾淮声也看不下去这事,说不定他能有些什么法子来。
毕竟当年天禄台一案,还是从他的手上才好不容易有了个说法,不然的话,说不定王顺的人都不会死掉几个。
听到了姜南的话,一旁的的宋玄安眉心不自觉跳了跳,宋阁老注意到了他情绪变化,便也顺着姜南的话应承下来,他道:“好,事急从权,也没想到今日是净春归宁的日子,叨扰了。”
姜南忙道:“先生太严重了,这样才凑巧呢。”
没多久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几人往膳厅去。
等他们到了后,膳厅里头还没有人,三人便先行入了座。
没多久,就听到外头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好像是姜净春和老夫人的说话声,直到那群人进了膳厅之后,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净春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来寻姜南的客人是宋家人,更没想到宋玄安竟然也会来。
她看到了他,方才和老夫人说笑的话都在转瞬间被吞入了口中。
事实上,她现下竟也有些不大知道该去如何面对他,或许是那日的宋玄安实在有些太可怜,以至于现下再看他,也总觉他的身上蒙着一层雾。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着宋玄安整个人看着憔悴了许多,分明就那么几日,整个人就成了这幅样子。
宋玄安也看向了她,他看着她和顾淮声站在一起,眼中弥漫着丝丝密密的苦痛之色。
两人就这样对视,不像朋友,倒像是一对被硬生生拆散的苦命鸳鸯,谁也没说话,气氛一时间有那么些古怪。
第五十章
顾淮声轻笑一声打破了此处的沉寂, 他若无其事看着两人对视,最后只是拉着已经失神的姜净春的手腕入了座。
他同宋阁老打了个招呼,而后也没再说些什么,神色如常擦手净口。
一旁的人见此也都松了口气, 看他这样子也知应当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也对, 顾淮声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大家都断断续续跟着入了座。
姜南向众人解释道:“今日先生来了,眼看到午膳便留下一起了。”
众人听了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