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他追悔莫及(163)
这场饭局一开始还有些尴尬, 先前姜净春和宋玄安两人的视线还黏连在了一起, 但好在入了座,姜净春反应过来之后便也马上收回了视线,开始低头用饭。
饭菜用至一半, 宋阁老先行开了口,他说起了王顺的事情。
无非就是将王顺想要重修天禄台的事情又在饭桌上说了一遍。
他说完了这话之后, 空气安静凝固片刻。
宋阁老去问顾淮声,他觉得当如何。
顾淮声耳朵里面听着宋阁老的话, 视线却一直落在姜净春的身上,她这顿饭用得有些心不在焉, 一直低着头,光吃饭, 就连菜也不夹。
他垂眸见得她的后脑, 碎发扯在耳朵后边,她的耳垂圆润, 或是因为怕疼,就连耳洞也不曾打, 上头什么耳饰也不曾带。
顾淮声想起了晨时, 在净室的时候,她的整个耳廓也红得不像话。
一旁的宋阁老见到顾淮声出神, 迟迟不回话,不由提醒道:“小侯爷,你这是想些什么呢。”
“没什么,不小心出了神。”
顾淮声回了神来,才回了宋阁老的话,他问,“国库现今的钱还够他修吗?蒙古那边不是还打着仗吗。”
宋阁老任着户部尚书的官,国库里面有没有钱自然是清楚些的。
他面露难色道:“有是有,但年年都亏空,这样下去,还能撑过多久啊。难道就指望着江南那边的钱一直顶着吗?我看也难。”
说起这江南的钱,宋阁老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了起来,“莫不是还在记恨着当年抢了江南,叫他念到了今日,就惦念着那从南地来的钱吧......”
若真是如此的话,王顺也真是疯了吧,都快要二十年了,何必呢。
当年内阁里头有人提出在江浙一带改稻为桑,便是将稻田改种桑田,如此种出的蚕丝织做布匹,外销出海便能有一大笔白银收入。
想法虽好,但当年改稻为桑的过程行进的并不顺利。
农民并不大愿意将农田改种桑田,虽说桑苗挣钱,但能吃到自己嘴巴里头的粮食才是最要紧,谁愿意放弃稳定的安生立命的本事,去赌那么一波看不着的钱财?再说了,真赚着了钱,哪里又能进到他们的口袋里。
王顺和宋阁老都关注着南方的境况,想要获得改稻为桑的主动权,抢占那大批桑田的支配权。
刚好那时候姜南是新科状元,受宋阁老照拂。宋阁老看重他的本事,便派他去了南地,而王顺则让自己的儿子王玉去了那里。
可惜王玉死在了南边,最后王顺伤心过甚,操持着儿子的丧事,那块地自然而然被宋阁老他们收入囊中,主动权尽在他们手中。
姜南也因办好了此事,更得器重。
王顺现在的做法很难不让人去多想,江南卖出丝绸的钱每三年中旬来一次,王顺在两年多前就已经盯上这批银子,先是要去修天禄台,皇帝批给他了,可是天禄台塌过一次之后,他竟还想重修。
这事实在离谱,但王顺势大,又仰仗帝王恩宠,说来好像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顾淮声只知江南一地改稻为桑一案,具体的爱恨情仇恐怕也只有他们当事人才知道。
他想了想后,对宋阁老道:“要不您就直接先去寻皇上,把这笔钱先拿去批给北疆,用做抵御蒙古铁骑。王顺再说想要去修天禄台,户部就说拿钱去打了仗,现下也批不出钱。凡事都有轻重缓急,皇上自有思量。若这样也不成,晚辈愿同阁老联合上书。”
把钱放北疆,也总比放王党的口袋里头好。
听了顾淮声的话后,宋阁老有些犹疑,“这皇上能听吗。”
太和帝就差把王顺看成自己的亲爹了。
王顺提多离谱的要求皇帝都会仔细斟酌。
只怕当年王顺教太和帝的第一课便是敬爱师长,以至于太和帝如今如此听话。
顾淮声道:“孰轻孰重,他能分得清的。”
北疆打仗一直要军需,王顺现下这样不就相当于在抢军需吗,这样太和帝也能容忍的话,那也实在是......
人能糊涂,但也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
况说,这皇上真糊涂假糊涂谁又知道。
宋阁老沉思片刻,多少是把顾淮声的提议听到了心里头去,想着过几日就去寻了皇上说这事。
两人便也没再去说这事,毕竟是人家的家宴,总说也不好,既有了应对的法子,便也没必要再去说个没完。
宋阁老不再去想这事,也终于想起了自己带来的那个小孙子。
他瞧了瞧坐在一边的宋玄安,只见是一脸的死气。
这死孩子,不带他出来就在家里面要死要活,带他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奔丧的。
他在座位底下拧了拧宋玄安的大腿,宋玄安回头看他,就听他轻咳一声,小声道:“好好吃饭,别东想西想了。”
宋玄安听到宋的阁老的话,神色才终于正常了些,“嗯”了一声算是回话。
方一抬眼却瞥到坐在对面的顾淮声给姜净春夹了菜。
宋玄安听顾淮声淡声道:“多吃些菜,这几日累着了。”
平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柔意,看着姜净春的眼神也尽是关心。
累着?累着些什么。
姜净春不明白他突如其来说这么一句话是为什么,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也没说些什么,可才一抬眸,就看到对面的宋玄安神情极古怪,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