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他追悔莫及(244)
可是,不是的,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
老师不该死,他从来都不该死的。
相比于赵锦鹤有些情绪激动的样子,太和帝看着便冷静许多了,同他相比起来,太和帝堪称有些许的淡漠,淡漠得就像是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一样。
他忽视了赵锦鹤看着他的视线,从始至终,目光落在雪地中的钱志身上。
不......与其说是在看他,倒不若说是眼神虚无,焦点凝在一片空气之上。
他淡淡地应了赵锦鹤的声,他说,“嗯,朕知道了。”
朕知道了......
他说他知道了,就像是知道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这件事情,甚至都还不如他明天要吃些什么重要。
赵锦鹤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都冻住了。
就只是知道了吗?
他这幅样子,为什么看着是像早就知道了呢。
他想起了当初他去给沈长青求情,那个时候,皇帝他说,罪证确凿,不得不死。
赵锦鹤只觉浑身发冷发寒,他看着太和帝,声音止不住颤,他说,“父皇是知道了……还是早就知道了呢?”
沈长青是什么为人,难道他这个当皇帝的还不知道吗?
他又何至于耳聪不明至这种地步呢,又何至于偏私偏信到了这种地步呢?
如若这样的话,当初太和帝又为何会让沈长青来做他的太傅呢。
太和帝听到了赵锦鹤的话,却笑了一声,他终于愿意收回了视线,他扭头看向了赵锦鹤,只是这眼神仍旧不带什么感情。
太和帝说,“这不重要。”
他早知道了还是不知道,这都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
赵锦鹤声音带了几分尖锐,他的眼眶也在不自觉变得红了几分。
他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事情,在他的嘴巴里面为什么会这样不重要?!
赵锦鹤说完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忽地凝固住了,他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有些事情并非是毫无征兆,突然降临的。
就像是老师的死。
当初让沈长青去北疆的是皇帝,最后给沈长青判下了死罪的也是皇帝。
这究竟是出自王顺的意志,还是皇帝的意志,现在早也已经分辨不清了。
赵锦鹤近乎是在质问太和帝,他问他,为什么真相会不重要呢?真相不重要的话,沈长青的死算是什么,他身上背负的骂名又是什么?
太和帝也很大度的回答了他的话,他说,“朕不是和你说过吗,他不得不死。”
午后的阳光夹着雪砸在他们的身上,年近四十的帝王,眼中全然没了当年的稚嫩,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帝王威仪。
相比于有些失态的太子,他从始至终心绪平稳得不像话。
从前的时候,皇帝曾对太子说过:证据确凿,不得不死。
可从今看来,究竟是证据确凿不得不死,又还是因为什么而不得不死呢。
“父皇,你为什么?你凭什么啊!”
赵锦鹤一直以为是王顺想让沈长青死,可是现在看来,想他死的不只只是王顺。
可是沈长青推出的新政,是为了大昭好,他的父皇怎么能这样拎不清,这样站在王顺的身后呢。
太和帝听到赵锦鹤这失态的话,却也难得没有同他计较。
他看着他道:“为什么?凭什么?因为他是你的老师,是你的太傅。”
“阿鹤,你知道吗,还人清白其实是一件最简单的事情。”
他说,“只要往后你登基,都不用人证,你就可以给你的太傅正名,一个皇帝能做很多的事你知道吗。”
皇帝说出他这二十来年摸爬滚打悟出来的道理,试图告诉眼前的太子自己的决断有多么正确。
“当初朕登基尚年少,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首辅收入囊中,大昭法制,有卿而无公,六部本该总成听从于朕,也就是说朕愿意拿钱拨给北疆就拨给北疆,愿意修天禄台就修天禄台,可是,当初首辅以辅佐帝王为缘由,和母后一起,将朕的权利,变成了他的权利。帝王独裁,变成了可笑的首辅替行。”
首辅可以凭借着当初哄骗了皇帝带来的权利,威风一时,可想要长久下去,也根本不可能,皇权终究是皇权,当帝王成长,不再愿意纵容,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之时,“相权”、皇权之争,势必有一场腥风血雨。
“你知道王顺为什么能这么嚣张呢?因为当初朕信赖他,就像是你信赖沈长青那样。”
或许皇帝也早已经参破了这场可怕的轮回。
他们都会信任那些外臣。
皇权至上,最后就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所以,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沈长青不得不死。
“朕这一生,做什么也都要掣肘他人,都要被外臣牵制,你呢,也要跟着赴朕的老路吗。”
他说,“朕都是为了你好。”
算起来说,他的这几个孩子中,最像他的也就是太子,所以或许是这样,到了最后,他也落入了和他一样的境地。
不过如今,他会为他解决好这一切的,他势必不会让他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