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过份宠妻(137)
太子苦思冥想,这几日终于怀疑到陆云起头上,想起七夕夜,那名唤云环,实则叫南烟的贱人故意引他抬头看灯,就那一下,便被银针所刺。
此刻思及此,太子将牙齿磨得“咯吱”作响,吓得殿里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禄安见太子不再踢他,招手唤宫女拿来鞋履,托起太子的脚为他穿鞋,但听头上人咬牙切齿道:“传陆云起觐见。”
今日细雨霏霏,陆云起被三五官场友人邀至茶馆看戏吃茶,坐了大半日,见时辰不早,起身朝众人揖了一礼,歉意道:“尚味楼的席面,我便不去了,倘若诸位肯赏脸,届时但将花销记在小弟账上。”
众人那肯放过陆云起,纷纷起身拦他。
其中一人为昔日翰林院同僚,笑道:“你们有所不知,行之自娶妻后,再不肯在外头与我们厮混了,他呀,要回去陪爱妻用膳,你们别自讨没趣。”
陆云起但笑不语,冲众人再次拱手,终于脱身出来,到了楼下茶馆门前,还没上去马车,就被太子身边的禄安拦住去路。
“陆御使,太子殿下有请。”
陆云起见他皮笑肉不笑,心知不妙,面上却如往常般恭谨应承下来,抬眸向身侧的陆庭看去,见他微一点头,这才登上东宫来接的马车。
已是酉末时分,陆云起于斜风细雨中,独自入了宫。
宫门外,陆庭一脸冷肃,调转马车,往城北镖局方向驶去。
东宫端敬殿,太子背门而立,耳朵动了动,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
自从眼盲后,听力变得极为灵敏,这一点也令他该死的恼火。
脚步声越来越近,太子牙根紧咬,恨不能将陆云起立时斩杀。
不多时,身后传来请安声,“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缓缓转身,听音辨位,将脸面朝来人。
陆云起抬首,便看到太子一张森寒的脸和眼睛上覆着的厚厚纱布。
大殿内,两人沉默对峙,彼此间隔一丈有余。
寂静之中,沉重压抑的气息弥漫于每一寸角落,未有只言片语,却已是剑拔弩张。
良久,太子冷冷哼了一声,阴鸷道:“南烟是你送到孤身边的?”
陆云起面色如常,一双凤眸波澜不惊地望着太子,不疾不徐道:“殿下说什么,臣听不懂。”
太子的笑声猝然响起,似夜枭啼叫,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蓦地,他提高声量,“别装了,你我心知肚明!”
陆云起知他看不见,但还是恭敬一拱手,轻飘飘道:“殿下息怒。”
这装傻充愣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太子,他迈步上前,顺着禄安谨慎的牵引,步到陆云起身前。
“信不信,孤今日便将你留在这里。”太子神色一沉,语调冰冷彻骨。
刹那间,只闻一阵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自殿外涌来,一群侍卫如鬼魅般现身,利刃出鞘之声划破空气,清脆而又森然,他们迅速散开,呈扇形将陆云起围困其中。
已到入夜时分,殿内烛火黯淡,陆云起侧首,目光聚焦在身后寒光闪烁的刀锋上。
在一片冷凝窒息的氛围中,陆云起唇边现出一抹冷笑,他缓缓开口,声量虽不高,却如利箭般穿透寂静,“殿下,留下微臣无妨,只是贵妃娘娘和安阳公主,您总得顾念,陆家,可不止微臣一人。”
言罢,目光坦然地直视太子,面上毫无惧色。
太子屏息,面孔森寒,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过了许久许久,才极缓地抬起手,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让他走。”
侍卫持刀缓缓后退,陆云起微微昂首,于一片利刃寒芒中,迈步向殿外走去。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却仿佛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坚毅与从容,直至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天色已然黑透,陆庭焦急地等在宫门外,身后几人默默立在马车旁,霏霏雨丝此刻变成了大雨,倾倒在众人身上。
好在又等了不多时,陆庭终于看见自家公子的身影,他忙撑开油伞迎上去,待到近前,小声道:“公子,您没事吧?”
陆云起淡淡颔首,望了一眼马车边上那六七个做护院打扮的镖局里的人,侧首问陆庭,“可有回去告诉少夫人不必等我用晚膳?”
陆庭傻眼,临入宫前公子那个眼神难道不是要他去镖局请人,而是仅仅让他回去知会少夫人晚膳的事?
陆云起瞧他这样,面孔一沉,大步往前走去,雨水浇在他身上,想到洛芙肯定还在等他回去用晚膳,想到她此时肯定饿了,脚步便愈发快速。
陆庭赶紧追上去,连声唤:“公子,公子……”
陆云起到了马车边,这几个都是镖局里的好手,此刻在雨中抱拳行礼,“公子。”
陆云起颔首,只对陆庭道:“快回府。”
夜雨如注,仿若天漏,长街之上寂寥空荡。一辆马车如离弦之箭,在积水上平地飞掠,溅起层层水花,其后数人跟着马车飞跑,衣袂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转瞬之间,便行至永安街。拉车的骏马毫无征兆地引颈嘶鸣,声震雨夜,随后猛然扬蹄,致使车厢猝然后仰。
陆云起神色冷峻,眸若寒星,他迅速掀开软榻,从中稳稳抽出一柄长剑。
外头赶车的陆庭疾跃而下,双手拽住缰绳,口中轻声抚慰着受惊的马匹,一面从腰间掏出一支火信,天空中蓦地绽开一朵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