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宿舍暂时没空着的。
所以路璐结婚了,一家三口也还在娘家住着。
就等着有宿舍空出来,好搬过去。
路璐也是没好跟刘老师说,于凌如今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年纪的样子了。
路璐原比于凌要大三岁左右。
看到这样的于凌,刘老师怕是年少时的幻梦会被打碎。
而且,他一个公办教师,端铁饭碗的。月工资四五十。
他家里也不会同意他娶一个离过婚、又没找到工作的回城知青的。
真要到了那一步,反倒是于凌可能会被刘家人羞辱。
于朵看了看路璐,就往外走了。不管路璐有什么花,都不用再提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姐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前’姐夫。目光一直都落在人身上。
人很快陆陆续续的就到了。
于朵就在胡同口避风处笑着给人指路,“就里面那个大院,进去就看到了。”
等五个知青都到了,她便也一道往自家大杂院走。
她二姐,姐夫,还有这五个后来的知青给她的感觉都是有些郁郁不得志。
于朵现在有了高老师那里许的一份工作,她心态已经比较平和了。
而且今天她也把借回来的报纸好好看了看。
她觉得国家让这么多知青回城,肯定会想各种办法陆陆续续安置他们的。
肯定不可能一下就安置好,这么多人呢。肯定得有一个过程。
不过这话,她这话说给他们听,估计他们也听不进去。
只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之前她能保持平和的把板报办完,就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
那会儿有人跟她说让她耐心点,东边不亮西边亮,她估计也是听不进去的。
而且只会越听越烦躁。
所以,进去之后她也尽量少说话,听他们说好了。
她没吃过二姐那样的苦头,没那么些经历,更没有只剩下尾巴的青春。
如今也就少说话。
只剩下尾巴的青春是二姐昨晚回顾十年下乡生涯时忍不住说的。
她说马上就是1979年,她就虚岁27了。
听得于朵也有点心酸。
她再怎样,也才虚岁16,如花的年纪!
来日还长,路子也比二姐他们要宽。
旁边最后到的知青陈恳道:“于朵,你们家就你和你姐两个孩子么?”
如果是这样,那于凌家庭条件可以说很好了。
他们七个人其实并不是在一处下乡,是分了不相邻的三个村。
在一个村的知青往往是来自五湖四海,如今已经各回各家、散布各省。
他们是都在大西北,又都是北京人。
去开介绍信的时候,公社就安排他们一起回城。
他们集体买的火车票,位置挨着。
这样互相可以有个照应。
路上坐了三四天的火车,就都混熟了。
不过,各人的家庭情况确实还不太熟悉。
再加上大家如今可以说是共同的命运,有人居中联络,联系就还算紧密。
这一次是七个人中的老大哥,也就是第二个来的徐然召集大家坐拢来,集思广益。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了!
总不能国家给他们安排不了工作,他们自己就空等着。
大家一起想想,看有没有什么主意。
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于朵道:“不是的,我们还有一个大哥。今天大哥和嫂子、侄儿、侄女去走老丈人了。”
哦,家里还有个男丁,而且已经结婚成家的话,那于凌的处境也不算好。
不过,明明有男丁,怎么让姑娘家下乡啊?
这一家还真是重男轻女!
于朵和陈恳在门口一露面,徐然就抬手道:“小陈,于朵,快过来吃东西。”
于朵看到他手里还拿了一叠毛票。
而陈恳一
坐下就问道:“多少?”
徐然比了个‘三’,陈恳便掏出一张五毛的递过去。
徐然找了他两毛,然后把一块八毛一起递给了于凌。
“让你们姐妹费心了,操办得非常好。我都想不到三毛钱能办这么好呢。”
这感觉比茶话会的档次都高,也让大家这个元旦节过得很不错。
于凌道:“都是我妹的主意。”
于朵恍然,看来这些知青已经很习惯分摊费用了。
她问道:“我用不用……”
三毛钱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她还是问一下吧。
另一个女知青江津道:“小妹妹,你就不用了。不是你大方的拿出东西来,这时节我们拿着钱也买不到土豆、红薯、花生的。而且你家出了不少东西是没跟我们算钱的。这炭啊,水啊、茶叶啊……”
其让人也纷纷点头,是这样没错。
这给了钱的,大家吃起东西来就不用客气、礼让了。
也就省得礼节上的推来让去。
于朵觉得这样聚会还挺不错的,少了虚礼,大家都自在。
她提着水壶给大家茶碗里倒茶。
钟言道:“你这力气还不小呢。”这满满一壶茶,有些分量的。
于朵道:“我在家也是要干活的人啊。”
陈恳道:“如今的问题是没活儿给我们干。我昨天蹭了一个电影看,《三毛流浪记》。人家三毛他们一群流浪的小孩,上街给人擦皮鞋、推黄包车,人家还混着长大了呢。我们不能混得连三毛都不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