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道:“现在没有黄包车了。不过,有三轮车。我家住火车站附近,我想把家里那辆破三轮车修一修。然后到车站拉人、拉行李。一趟按照距离远近、行李轻重收点辛苦费。刚到北京的人,他不认识路,也不知道上哪坐公交车。而且,公交路线就那么几条,有些地方地方到不了。另外,如果带的行李多不好拿,我也可以把人载去公交站点,给他送上车啊。”
钟言道:“行啊,老大哥。你这是已经找到出路了。那你召集我们,是想分享经验?”
他觉得徐然想到的是条路子。
不过他住得离火车站很远,而且没有三轮车。
徐然道:“我的经验就是因地制宜、因时制宜。你们也各自好好想想。身边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帮得上忙。然后咱们互相能不能搭把手。我那里暂时一个人够了。搬行李,踩三轮车用不上帮手。不过,如果有车可以来一起干,可以和我住一个屋。”
江津道:“可以做这个么?”
徐然道:“我去居委会问,对方没说不可以,让我自己看着办。如今吃饭都要成问题了,我肯定得想办法。”
他住家里倒是可以。但一直在家白吃白喝,日子长了是要看人脸色的。
而且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自己也过不了那个坎。
钟言想了想道:“我邻居是黑市的,她想拉我入伙帮忙。说是挣得不会比当工人少。”
陈恳道:“能不能带我一个?”
江津道:“人家能带也是带于凌啊。何况,干黑市的应该规矩挺大,不会随意拉人入伙。要规避风险!”
正拿着火钳帮忙翻烤食物的于朵点头,是这样没错。
她没去黑市买过东西。
但黑市的人为了防止被抓,经常换地方。
她有一回差点误入了。
她挎着篮子去买下午快罢市的菜。那会儿的菜卖相一般不好了,便宜些嘛。
路过新形成的黑市。
其实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街区。
四面八方都有人守着,既是收门票(卖家五毛钱一个人)的,也负责放风。
她远远看到,还纳闷怎么有人搁这儿收买路钱呢?
就听同行的杨大妈道:“黑市怎么搬这边来了?朵朵,我们绕一绕,不沾惹是非。”
都是家里有工人的,万一被误会她们来买东西,会影响家里工人工作的。
而且,万一这个黑市被端了,她们凑近了容易被认为是点水(举报)的。
于朵跟着杨大妈绕开,然后问道:“他们收的什么钱啊?”
“市场管理费啊,维持黑市也需要人力。不过,只跟卖东西的人收,买东西的不用。”
钟言道:“暂时还不能带人,可能需要我入伙干多一阵子之后。”
于凌有些担忧,“黑市万一被逮到了,要判投机倒把罪的。”
她的意思,如果她能从大哥那里分到父母留下来的钱,再有一份赔偿可以拿。
就不要去冒险了。
钟言道:“朱姐说政府抓黑市其实也有时松、有时紧的。譬如私下要过年了,大家都需要置办年货,可能就会放松些。又或者,如今找不到工作的知青那么多,也会放松些。”
让这些知青去黑市干,总比他们实在没办法可想,坑蒙拐骗,甚至是拦路抢劫吧。
还是那句话:要吃饭的呀!
又提供不了工作,还不让老百姓想办法吃饱饭,社会上肯定会有很多不满情绪的。
国家也要考虑这个影响。
过年前对黑市放得比较松,不就是怕供销社的东西不够,大家置办不齐年货不满么。
辛辛苦苦一整年,年都不让人过好了肯定是不行的。
这些都是来的路上朱姐和他说的。
第27章
于朵一直在旁边听着,提壶倒茶、翻烤食物,间或吃喝一些。
她觉得听这些知青说话,也挺涨见识的。
众人这么说着,心头也渐渐有了开阔之意。
说句老话,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们当初大多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到了农村的广阔天地,不是最后也渐渐适应了生活么。
这回到了土生土长的地方,还能饿死啊?
江津捧着烤红薯,一边暖手一边吃着。
这会儿道:“我家里倒是还好,让我就在家住着,慢慢找不急。还让我再复习半年,去参加高考。”
于朵心道:你家肯定是你父母当家,而且他们还能挣钱。
徐然道:“那不错,没有太大的生存压力歇一歇也好。”
正说着,路璐从家里推出来的女士飞鸽牌自行车扎到什么东西,漏气了。
飞鸽牌是如今的名牌,两百多一辆呢。
不过她是小学老师,旱涝保收。正常花销以外再攒一两年的钱,差不多也就够了。
这会儿车胎被扎得漏气,路璐郁闷极了。
“一月一号就遇上倒霉的事。”
陈恳扭头笑了一下,“不要迷信啊。你家有工具没有,我帮你把车胎补上就可以骑了。”
路璐就是懊恼,今天元旦,人家修自行车的都给自己放假了。
闻言赶紧道;“有的、有的,就是太麻烦你了。而且手也要搞脏。”
“没事儿,以前我们知青点的自行车一直是靠我修修补补,才用了那么多年的。”
路璐赶紧回家把工具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