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火(174)
但烟不能抽。
“但是他腿很疼。”秦炽这么接了一句。
护士闻言,问裴宴时:“腿很疼吗?能忍吗?”
“能,不疼。”裴宴时这么答。
护士看着他的表情判断了会儿,似是信了:“行,疼得厉害按铃。你身上还有内伤,刚注射了止血的药,止痛针晚点打比较好。疼的话,先忍会儿。”
护士说完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裴宴时先开口:“给我一支烟,让你多待五分钟。”
秦炽沉默着,没接裴宴时这句话。
过了会儿,他走过去,再一次蹲在床边,想要握裴宴时的手。
裴宴时把手挪开了。
秦炽的手便顿在床沿。
他看着面前这个维持着暴风雨前的平静的人,克制住翻涌的驳杂情绪,只任无限歉疚肆意外泄,低声说了句:“裴宴时,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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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遭袭
没有烟抽,腿上的疼痛便无从缓释,裴宴时手指揪着被单,用指腹的力量一圈圈卷着,直到手指被绞进被单里,指关节都泛起了白。
秦炽看着他指尖的动作,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他那根手指一样,被被单绞紧了。
裴宴时没说话。
秦炽想了想,还是对冷库里自己选择冲向田梦梨的行为做了解释,尽管这样的解释极其苍白。
他说了那根俯冲而下的正对着田梦梨的致命斜撑,说了田梦梨的位置靠近货架坍塌区域的边缘脱身更易。
最后他又说了他的权衡:“我那时候就想,田梦梨不能死。她需要给十八年前的那场大火一个说法,需要给你爸妈、妹妹,给我爸一个交代,她必须为她当年的恶行承担法律责任,接受社会审判。”
说到这儿,他声音低了下去:“对不起,我……没有不想救你,我并不想看到你受伤。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替你承受这些。”
裴宴时闻言没有很快接话,他好像玩被单玩上了瘾,手指一圈圈绞紧,又一点点松开,再绞紧,再松开。
不知道如此反复到第几圈时,他终于开口了。
他坐着,微微抬着脸,脸上带着几分薄笑,眼里又携着十成的淡漠。他看着秦炽,说:“田梦梨当然会受到制裁和审判,不论她是一具冷冰冰躺着的尸体,还是一个活生生站着的人,法律有规则去制裁她,社会有自由去审判她,她作了恶、杀了人,只要证据板上钉钉,事实有理有据,她就必然会被钉在人人喊打的耻辱架上,受千夫所指、口诛笔伐。”
“所以她死了又能怎么样呢,她死了就死了,”裴宴时面色漠然、口吻邪气地说,“死了我也能鞭她的尸,抽她的骨,定她的罪。”
“……”
这话说得疯狂骇人。
秦炽愕然,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短暂寂静后,裴宴时忽然道:“秦队长。”
这三个字喊得秦炽心里猛一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说田梦梨了,说说我们吧。”
“……”
裴宴时说:“我记得你之前来过一次春棠园,说要借我家浴室洗个澡。那一次,你是来给那个答案的吧。”
他补充:“那个,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到此为止的答案。对么?”
那个不好的预感强烈到了极点,秦炽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接话不要接话,但嘴上他还是应出一个音节:“嗯。”
裴宴时说:“我当时没回答你,我说等我想听了你再说也不迟,我还说,希望到时候你的答案不会变。”可能是腿疼,他吐字有点慢,“现在真是不好意思了秦队长,我想……”
顿了一下,他才把后半句说完,“我可能并不想知道你的答案了。”
“……”
随着裴宴时的话音落下,秦炽心里那个不好的预感直直地坠了地,像是把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扯了下去。
秦炽感觉连空气都在挤压他跌在地上的那颗心。
他竭力地保持着自己语气的平稳:“是因为冷库里的事情吗?”
“是,”裴宴时说,“也不完全是。”
“怎么说?”
“冷库里的事,你不过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你到底站谁。”
裴宴时说到这里,就被秦炽蓦然打断:“我没有站她,我也不可能站她!”
“嗯,当然,秦队长站理嘛,所以必须要救他。很正常,我认同你救她。”
秦炽看着他的眼睛,肯定地说:“你怨我。”
“我怨你,那就显得我很可怜了。”裴宴时声音趋冷,“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可怜。所以我不怨你。”
“你应该怨我,你怨我是对的,是我没有处理好……”
“秦队长!”裴宴时不耐地打断他,“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现在身体上很不舒服,所以我想快点结束我们这段谈话。”
秦炽不再说话,目光深看着他。
裴宴时松开了指尖绞着的被子,垂眸,看着自己充血的指关节一瞬恢复了正常,然后才将视线落去秦炽脸上。
“说完了冷库,再说另外一点。”裴宴时道,“很简单的一点,你当我是幡然醒悟了也好,当我是玩不起了也罢,这段时间和你乌七八糟的一切,今天,在这儿,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