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游戏[港](167)
虞宝意目送那位摊主带着小推车离开的背影。
她没有问,为什么老婆生产时,他还要出来卖咖喱鱼蛋。
不过很好吃。
她捧着那碗鱼蛋离开,但不是朝家的方向。
走了好一阵,她终于嗅到熟悉的味道,清凉、微咸,有种温暖的潮意。
哪怕已经迈入十二月,没有冷空气南下的话,香港天气就如同一个寻常刮着微风的秋天。
街边坐落好几间用英文做门牌的小店,经常会放些不为人知的香港歌手的粤语新歌,和大陆人钟爱港台老歌不太一样。
“你那贵族游戏,我的街角游记
天真到信真心,太儿戏
你快乐过生活,我拼命去生存
几多人位于山之巅俯瞰我的疲倦
渴望被成全,努力做人谁怕气喘
但那终点,挂在那天边……”
几多人位于山之巅。
可努力做人谁怕气喘。
虞宝意把纸碗丢进垃圾桶,也走到了她掩藏在漫无目脚步下的目的地。
维多利亚港。
但不是尖沙咀,而是黄埔的。
没有悬挂着灯带的游船,没有悠长的船笛声,没有人潮如织,没有被船身和鳞次栉比的建筑映得流光溢彩的海面。
这儿很暗,冷清,遥遥向东南方向望去,才能看到一点点尖沙咀璀璨夺目、夜夜不息的光。
从小到大,她更熟悉这里的维港。
也曾为此问过霍邵澎,是不是不喜欢去尖沙咀,就不配看到那处闻名遐迩的夜景。
他回答了是。
但当时,他用了一个委婉的说法——要看人,愿不愿意为拥有与之抗衡的权力而站过来。
他说,她的母亲比她更懂得香港这个地方的运行守则。
虞宝意胳膊搭在冰凉的栏杆上,迎着海风,刮来了零零散散的回忆。
一台低调的黑车从她来的地方缓慢驶过,又在不远处树荫底停下。
“虞夫人,我找到她了。”
车内,霍邵澎的声音显得尤为沉静。
“那麻烦小霍生了。从小啊,我们家娇惯她比较多,跟我吵架,一气之下就跑出去了,话都还没讲完,叫都叫不住。”
“无妨,我会送她回来。”
“我怕Bowie回家后不肯听我讲话,帮我告诉她,后天何夫人生日,这边收了帖的。”
“好。”
电话挂断后,李忠权问:“澳门那位何夫人?不是之前还跟虞小姐节目下一位嘉宾起过冲突吗?差点把虞小姐的节目弄得腰斩。”
霍邵澎没着急下车,若有所思地嗯了声,“也请我了。”
李忠权何等的人精,这话往嘴里过过一遭后,立马琢磨出背后的意思。
他感叹得欲言又止:“那位虞夫人啊……”
本想说有点小聪明,可霍家最不需要,也最看不上自作聪明之人。
可转念一想,虞夫人的女儿毕竟受了他这位小霍生满心满眼的爱,虞夫人的行径,比之旁人,也还算体面,过得去。
“无所谓,她是她,别人是别人。”
霍邵澎拎起手旁纸盒自行下车,留李忠权一人,经车窗目送他走向虞宝意的背影。
两道斜拓在地面上的影子,逐渐交叠在一起。
“Terrance?”
听到有人叫她,虞宝意回头,不巧背风,将她长发吹到肩前,几根几缕地缠住她眉眼。
霍邵澎停下,耐心替她将头发捋到耳后。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不对,你怎么会来?我Mommy又打扰你了?”
他避开这个问题,转而提醒道:“虞小姐,手机,开机。”
虞宝意怔住,自觉理亏,还是把手机打开了。
弹出几条未接电话,都是霍邵澎的。
低眼十余秒,余光瞥到他手上拎着的纸盒,上面绘有简笔图案,十分可爱。
虞宝意如有所感,但还是不敢相信,将惊喜抑下,抬头问:“你拿着什么?”
第84章 烧穿
其实不需要打开, 虞宝意已经闻到那阵似有若无的气味。明明很淡,但掠过鼻尖时,又是浓郁勾人的, 烤过的面包香。
霍邵澎将纸盒放到一旁石凳上, 示意她去坐下, “听说你没吃晚饭就跑出来了。”
“Mommy说的?”
“梁思雪说的。”
坐下后,虞宝意把纸盒捧到膝盖拆开, “你倒好, 现在在香港我跑了,都第一时间来找你了。”
盒中还放了手套,两只手都戴好,她才慢慢撕开菠萝包的一角,烤得酥脆的外皮散落在盒的四角, 数不清有多少。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猜的。”
“这么准?香港很大的。”
虞宝意不信。
霍邵澎侧目, 不动声色注视着她咀嚼的动作和脸, 挨过巴掌的那侧略见泛红, 但没有肿。
“小意,我想找, 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何况是香港。
哪怕大海捞针,他也要找到她。
这句话过去约摸两秒后,她才笑了笑,迎着海面, 似乎是风将她的唇吹得扬起来,“霍生, 你看啊,这里就是黄埔的维港。”
她又撕下一块面包, 这块沾着菠萝捣成的浓稠的酱,“和你之前见的,是不是很不一样?”
尖沙咀的维港连风,都是带着颜色的。
而黄埔,既不是购物天堂,也鲜少有富人青睐这儿的地块,所以居民们看见的维港,是深黑色的一片海,偶尔才会漾来远方迷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