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游戏[港](168)
“对。”霍邵澎说。
“你见的,也不是尖沙咀那边的维港。”虞宝意耸起肩,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我错了,但你也错了,Terrance,我和Mommy永远都看不到你那个位置的维多利亚港。”
那不是靠努力就能垒起的高梯。
可从前,她有自己的高梯要走,天真地以为不必追赶他,和他比。
可关知荷的心思与手段,让她在霍邵澎面前坚持的那些东西,都化作可笑的泡沫。
潮湿的长风贯穿过整条护岸,也卷来了虞宝意长发间的发香。
霍邵澎很想帮她再度拢好,理智告诉他,还是会乱,但动作依旧。
他身体慢慢前倾靠近,声低而慢:“可我不在乎。”
“是我在乎。”虞宝意扭过头,刚好挡开了他的手,“从头到尾,都只有我在乎。”
霍邵澎慢慢放下了手,任由发丝重新纠缠她眉眼。
但这回,虞宝意自己抬手拂开了,露出如悬珠明亮的目,能映出他清晰的面孔,“Terrance,你不可以和我一样,也在乎一下吗?”
真正能撼动关知荷态度的人,是霍邵澎。
假如他在乎,她就不会陷入无休止的内耗中,一度怀疑自己的坚持与立场,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
哪怕事实的确如此。
可她兴许能改变霍邵澎。
但男人面色古井无波,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死寂水潭,渐渐浸没了她微末的希望。
“我的确不在乎,但如果你想,我可以扮作在乎。”霍邵澎语速匀缓,“虞夫人想要对上的自由,而我有向下的权力,我可以迁就你的家庭,也不会因为你父母而产生别的看法。”
“小意,看不到维港最好的风景不要紧,你想看什么,我都能陪你去看最重要。”
虞宝意把最后一口菠萝包放回纸盒,摘下手套,放在石凳边上,“你只在乎这个吗?”
“是。”
她眼睫微垂,有些无能为力的丧气,“那天我打了萧正霖,萧夫人说了句,打狗也要看主人。后面你来了,她当时脸色就变了。Terrance,这也是打狗看主人啊。”
南城时,虞宝意从未将自己的身份摆得如此之低。
哪怕她心知肚明两人之间的差距,可那时,她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而回到香港,她变成虞家的女儿,有一个拼了命也要往上爬的母亲,就不得不背负那些不因她而生,更不因她而变的看法。
她同样心知肚明。
今夜,她同霍邵澎的这番话哪怕香港大街小巷人尽皆知,别人也会掩着鼻唇,用一种恶心的语气骂一句手腕了得的狐狸精,搞以退为进的把戏。
霍邵澎揽住她的肩,将人往自己怀中带上一带。
“如果你家里人的确想一步登天坐享其成,那我想方设法也会让你和他们断绝往来。所以我不在乎虞夫人利用我,除了因为你以外,还因为你有一位和你很像的哥哥,他同样有匹配得上野心的能力,只不过当前还需要时间。而你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那也要知道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谁说得准,你这位金牌制作人,或者旬星太子女,未来不会和我站在同一个位置看维港呢?”
虞宝意脑袋干脆挨到他肩膀,碰到脸颊上的痛处,她也咬着唇忍下来了,闷声说:“你真会安慰人。”
“不是安慰,是期许。”
“期许什么?”
“一辈子。”
虞宝意的心尤为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她转掉这个会让她心跳急速的话题:“我今晚碰到一个卖鱼蛋的阿叔,他说老婆生了对龙凤胎,走的时候,送了我一碗咖喱鱼蛋,我全吃掉了。”
“看来菠萝包来得太晚了。”
“哪有。”虞宝意的声音也变得如海风般,让心泛起一股温热的潮意,“只要是你特地带来的,多晚都不算晚。”
霍邵澎也尤为喜欢她哄人的时候,声音中每个字似乎都藏了勾子,能勾走人全部的心神。
“后天晚上陪我去个晚宴?”
“嗯?”虞宝意昂起脸,“后天?我现在出现,合适吗?”
“你不合适的话,还有谁合适?”
虞宝意的唇也似藏了勾子,翘了起来。
她浑然不觉,自己一脚迈入了一个局中。
香港还是太小。
天罗地网,她早已无处可逃。
也不允许她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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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霍邵澎想把人带回自己家,但还是按照当时给关知荷的承诺,将虞宝意送了回去。
推开门时,室内灯光倾泻而出,漫过虞宝意的脚踝。
梁思雪盘腿坐在沙发上吃水果,旁边坐的是关知荷,和房吉巧正讨论着电视剧里的剧情。
虞海和戴着老花镜看手机,可能太专心,镜托滑落到鼻梁下方,他随手抬了抬,才听到开门声扭头。
“回来啦Baby?厨房还有点菜,你自己去热一热。”
“我去热我去热,你坐着吧。”房吉巧忙不迭起身,转头就进了厨房。
虞宝意也来不及说自己不吃。她在玄关换完鞋,丢下钥匙,才走到客厅,“Mommy,对不起,我话说重了。”
在家人方面,她从来不是扭捏之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勿论她和关知荷之间谁对谁错,都不应该和自己的妈妈说那种过分的话,何况很多事根本没有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