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天都不要我们断(32)
“感觉怎么样?”谢泽霖问他。
何乐为笑啊,“太好玩了!”
他喜欢配音,当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会在耳机里同步播放一遍,这种感觉很奇妙。
平时都是听别人说,今天是听自己说。
陈政年垂眸看他,双颊红红的,还带着亢奋的余韵。
末了,一起吃过饭,走在回家的路上,小瞎子那张嘴还没个消停。
说着对配音的好奇,说着麦克风粗砺的手感,说着配音室完美的隔音,像只激动的小狗。
瞳孔被路灯照得亮亮的,没有神采,也有了神采。
陈政年心思还是动了,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让何乐为惊愕的话,“那要不要来我们这?”
“什么?”
“我们最近招人,急要,来的话,你现在的工作就要辞掉。”他想把所有弊端都列出来,让何乐为知难而退。
可当人真的犹豫时,他又觉得胸口闷得慌,难以言说。
此时他还不知道,这是一种称之为“万事要将我放在第一位”的占有欲作祟。他只知道,如果何乐为嫌钱少,嫌工作不稳定,他可以给他发工资,他可以一辈子都不开除他。
“我还是要考虑一下。”何乐为说。
说实话,是心动的。
配音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完完全全靠自己的能力去丰满一个纸片人物,比他干过的所有工作都要让人期待。
但是是残联会长那边,不太好交代,没有人上一周班就走的,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他没有明说理由,陈政年有些烦躁,这样的心情持续了好几天,甚至在做实验的时候被教授察觉。
“年轻人,心浮气躁办不成事。”
陈政年说着抱歉,脸色却没有变。
“唉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蒲教授摇摇头,并不细问,“想做的就去做,有问题就解决,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影响几天心情。”
“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什么都是过眼云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拍拍陈政年的肩,放他做完数据就早点回家休息。
陈政年洗完澡,又把论文初稿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实验数据还是不够丰满,他打算明天起床再回学校琢磨。
于是早早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闭眼耳畔回响的全是教授的话。
陈政年坐起来,叹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何乐为的手机号码。
小瞎子可能是睡了,过好久才接起来,声音软绵绵的,“喂?”
陈政年喉结滑动:“何乐为,你真的不考虑过来吗?”
第18章 同居
何乐为正式成为了聆音社团活动一员,是首个校外成员,也是首个盲人配音老师。
他跟残联会长坦白这件事的时候,会长非常善解人意:“去吧,去干你想干的事,我们都支持你。”
可把何乐为感动得一塌糊涂,带着全组织会员们的希望开启了新征程。
然而刚报道第一天,就出现不少新状况,比方说何乐为需要一份盲文学习资料和台本,但是以现在社团的能力确实难以实现。
抛开工作上的问题,通勤也很让人头疼。
配音社团的正式员工要求每天到岗,早九晚五,那么盲人出行的不便之处就展现得淋漓尽致。
何乐为家其实离学校不算太远,大概两公里,有公交,但下了车到学校,还需要走一段路。
寻常人骑个共享自行车也就到了,但瞎子不行,路不熟,而且弯绕,不容易记。
总不能每次何乐为到站,就派人出去接,这不现实。
况且大家一致认为,让一个盲人天天独自出门上班,实在危险。
何乐为说没关系,“我之前在残联也是自己上班的。”
但这说服不了大家,尤其是知道他每年都有去残联参加活动。
熟悉的路和完全不熟的路怎么能一样,就算是视力健全的人,头几回走也可能迷路,更何况何乐为。
“学校床位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申请。”谢泽霖抓着手机,挠挠后脑。
吴苏雅突然想起来,“诶!老大的床位是不是还在?”
“对,他又不住,而且也没退宿。”谢泽霖转手直接拨给陈政年。
陈政年刚做完一项实验,记着今天是何乐为报道的日子,本来想打个电话过去,谁知道谢泽霖打过来了。
“什么事?”
谢泽霖打开免提:“你宿舍那张床能睡人不?”
“可以,怎么了?”信号不是很好,陈政年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
何乐为竖起耳朵,把脑袋凑上去:“可不可以借你的床睡觉啊?”
陈政年愣了一下,谢泽霖就跟他把刚才的事粗略解释了。
“可以借,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何乐为瘪嘴,问。
不用看,陈政年都能想象到小瞎子那表情,唇角微微抬了抬:“暑假,封楼了。”
谢泽霖就告诉何乐为说,放假期间,学校的教学楼和大部分宿舍楼都会贴上封条,不允许进出。
“啊?这样啊,那我还是回家住吧。”
何乐为本来就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他自己可以,路不熟,走多几次就熟了。
“不行不行,万一你出了意外,我们是要负责任的。”谢泽霖不同意。
吴苏雅心肠软,也说:“对啊,要是出事了,该怎么跟你父母交代呀?”
何乐为没好说自己父母已经不在了,也很感谢她这份关心,但房子的事不好解决,他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没关系的,不会出问题的。”何乐为信誓旦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