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天都不要我们断(33)
谢泽霖也没辙了,玩笑说让何乐为到他没封楼的宿舍去挤一挤,“两个人睡更暖和。”
但其实就按学校床铺的规格,睡一个成年男人都嫌小。
就在大家都束手无策之时,通话那边的陈政年突然发话:“住我那吧。”
“就这个暑假。”他补充说。
谢泽霖两手一拍:“那敢情好啊!”
陈政年的公寓就在学校隔壁,五分钟的行程,一条线直走,还不容易出错,简直是何乐为最佳的住宿之所。
何乐为还没反应过来呢,不知道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头顶几戳呆毛翘起,看起来懵懵的,谢泽霖就推他一下。
“怎么样?去老大那里住俩月?”
何乐为回过神,想客气地推脱两句,但耐不住躁动的心脏在发颤,“可以的,谢谢陈、老大了。”
现在陈医工也是他的老大了。
就这么愉快决定了,何乐为轻车熟路再次住进陈政年家,他已经盘算好了,一发工资就给陈老大交房租!
一切准备就绪,专业的配音学习也提上日程,刚开始由谢泽霖带他初步了解配音流程和简单的技巧学习。
大概因为在盲人的世界里,声音是主宰。多数盲人为了谋生,在盲校系统练习过发音,所以这一部分,完全不需要操心。
加之何乐为做过客服,普通话更不用说,标准得很。
但配音听着好像只是动动嘴的事,其实并非如此。它更像在演绎一出戏,需要全身心的浸入和体会,总结出自己对角色独到的见解。
何乐为每天忙于练习,优秀作品听了一部又一部,自己也会找一些好的台本,用盲文誊抄下来。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忙了,然而每天回到家,陈政年还没有回来。
“都快9点了啊。”最近陈政年甚至不在家吃饭了,经常等到何乐为躺上床,他才到家。
明明住在一起,两个人的时间却完全错开,见不了几面。
本以为在社团里可能会碰上,谁知道自何乐为入职后,陈政年就再也没回来过。
要不是晓得他是真忙,换别个来都会多想。
何乐为叹叹气,门锁突然开了,他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老大,你回来啦!”他现在“老大”越喊越顺口了。
陈政年带着一身疲惫进门,听见称呼,眉头蹙了蹙。
他不太喜欢何乐为这么叫他,这就跟所有人变得一样,无甚区别。
但他同样不理解自己产生的情绪,一不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又会影响什么?
“还没睡?”陈政年问。
何乐为说:“没到点呢。”他曾经守时的习惯精准到令人发指,指针一到十点,必然上床睡觉。
但最近却有些波动,原本只要沾了枕头就能睡着,现在还要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个几圈,等听见外面开门声才能安然入睡。
两个人能交流的机会实在太少了,纵使知道陈政年累,何乐为也不愿意轻易放过他。
他可是“X”啊,即使和想象有出入,依旧是夜里以声音伴何乐为睡梦的偶像。
配音上的问题和困难完全可以请教他!
“我这几天在社团学到了很多配音知识。”
陈政年先进厨房给自己倒杯水,灌了两口,才问:“学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唔……”何乐为仰着头,嘴唇颜色淡淡的,上下开合:“今天试着配了一段,但是阿霖说我还不够好。”
他变得有点沮丧,眼皮耷拉了一半。
陈政年却因为那声“阿霖”,黯淡眸光。
“还记得台词吗?念来听听。”
何乐为早有准备,摸着沙发和墙壁酷酷跑回房间,从背包里掏出一份盲文台本。
他回来,盘腿坐到沙发上,指尖在纸上一个个突起滑过去,边滑边读。
读完一段,陈政年那边没反应,何乐为就迷茫地扬着头。
嘴唇微开,隐约露出红润的小舌头,把手指伸进去会怎么样?陈政年就这样看着,莫名生出一股不合时宜的摧毁欲。
“很差劲吗?”何乐为泄气地垂下脑袋。
陈政年凝神,简言意骇:“飘了,气息不稳。”
“那要怎么办?有解决方法吗?”何乐为急急地坐直身体,与陈政年的距离顿时缩短,只稍稍偏头,鼻尖就能互相触碰。
陈政年没忍住把人按下,“有,你坐好。”
他说的方法是调整发声,发生部位由声带改为腹腔,何乐为自己试了几次,但没能成功,还是一头雾水。
“坐直,腿放下来。”陈政年忽然把掌心覆在他的腹部,一令一动:“呼气,吸气……”
“放松。”小腹在手下鼓起、又凹下去,温度升起来了,一时竟不知是陈政年的手掌更热,还是何乐为的肚子更热些。
呼吸有点乱了,像被人把住命门,却不能够暴露出慌乱,何乐为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专注于呼吸中。
然而,无法视物的弊端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其他感官放大到极限,他嗅着薄荷香,快要溺死在这气息里。
陈政年让他尝试在呼气的时候发出“嘶嘶”声,然后抓着他的手放到腹部一起感受,当起伏规律,就可以练习念词了。
“诶!好像真的好了很多!”何乐为惊奇道。
陈政年收回手,站起来,临走前顺势揉了揉他的头发:“自己多练。”
何乐为一下顿住,陈、老大竟然摸他头了!
抱着某种神奇的激动一夜无眠,顶着两大黑眼圈去上班,谢泽霖见了都不忍心再压榨打击他。
“没事,你可以的,今天就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