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天都不要我们断(75)
见何乐为下班出门,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脑子没反应过来,腿已经跟上了。
何乐为跟分手前的状态差别不大,或者说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该散步散步,该遛狗遛狗,只是最近好像突然变得很缺钱,跑了很多趟人才市场。
不过,当然都是空手而归。
他不懂小瞎子明明可以跟他去过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还要走,要把自己弄得又累又苦。
偶尔,何乐为会往医院跑,刚开始陈政年以为他生病了,一冲动抬脚踏进大门,才发现他是去给一个男护士送饭的。
男护士长得倒挺高,呲牙咧嘴的,跟“枫”一样傻,围在何乐为身边就知道笑,看得陈政年眉头紧锁。
更无语的是,小瞎子也笑,乐呵呵,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他们见面很频繁,但每一次都是何乐为主动往医院走,那个男的一次也没有出来过。
他不懂,这个人究竟有什么好?
理智上,陈政年并不认为何乐为是这种朝三暮四的人。
可当看见何乐为把脑袋靠在那野鸡肩膀上的时候,他就没有理智了,一把火把余情给烧成灰烬。
强迫着自己不冲出去,而是挪动脚尖,换了方向。
这一走,就是三年。
陈政年出国了,何乐为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松了口气,而那个被陈政年腹诽的男护士在某天给何乐为表白。
何乐为笑得很浅,回答说:“抱歉啊,我有对象了。”
“你有对象?”男护士显然惊讶大过被拒绝的悲伤,“我、我怎么没见过?”
何乐为笑意深了些,行间字里都是骄傲:“他在加拿大,留学呢。”
深秋了,枫叶该红了。
你要记得往高处走,而我只能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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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乐为执意要给“枫”立墓碑,“枫”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宠物狗,而是家人。
他联系好了专门处理宠物殡葬的机构,费用高得可怕,但现在的他能负担得起。
意外的是,陪他送“枫”的还有一个旧人。
何乐为对于那天趴在人身上哭的事感到很抱歉,但并不代表他们要再续前缘。
那天陈政年把他送回家,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何乐为很自觉地把手术费用转过去。
陈政年收了,然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
直到何乐为要给小狗下葬的前夕,陈政年就像是掐着点打来了电话。
话题很巧妙,大家都避开之前种种,只是围绕着“枫”展开,陈政年得知他要给“枫”立墓碑,提出了想要一起送行的想法。
其实按道理来讲,“枫”的主人不只有何乐为一个,所以他同意了。
当然也有私心。
陈政年的气味还是没有变,似乎比以前更浓了,也可能是靠得太近。
壁葬的地方定在了城郊山上的寺庙里,进行简单的祭祀仪式过后,他们需要捧着骨灰上山。
何乐为拿着盲杖,又要走长长的阶梯,属实不容易,但他坚持要捧骨灰。
“你捧骨灰,那盲杖给我,手放在我这儿好吗?”陈政年的声音有些无奈。
他每次开口,何乐为都要愣一会儿神。
是真的变了,对待一个将他甩掉的前任还能这么心平气和。
陈政年似乎不在意以前那些事了,像普通朋友那样,规矩地抓起何乐为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上。
裸l露的掌心手背一触即分,没有逾矩。
但小瞎子反应就不那么体面了,像是猫儿受惊那样猛然缩手,回神时尴尬笑一下,“不用,我慢慢走,你不要等我。”
他听着陈政年窸窸窣窣的动静,以为对方放弃了,心情有些复杂。
挺好的,这样就挺好的。
总要有人向前看,正如他当初期盼的那样。
脑袋开着小差呢,忽然又听见陈政年说:“这么生疏做什么?你以前不这样。”
陈政年又抓着他的手在此往衣服上放,温热的掌心还在手背覆了下。
“手这么凉?冷吗?”
何乐为大脑霎时一片空白,他不知道陈政年在干什么。
陈政年自作主张脱了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
这三年小瞎子身高是一点没长,身型更清瘦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枫”倒是胖了不少。
外套罩在何乐为身上甚至有点架不住,总往下溜,陈政年干脆抽出手,直接搂住人的腰,把衣服和人一起抱住。
“注意脚下,抬腿,有台阶。”
“别碰我!”
两人同时出声。
何乐为的惊叫声显得格外刺耳,他身体一僵,随后意识到自己过激了,抿了抿唇。
“我不冷,衣服拿回去吧。”
于是外套又回到陈政年手上,他低头看着,分神片刻,何乐为已经取回盲杖走远了。
今天天气不太好,走到山顶,又下来,风阴阴的,总感觉要下雨,何乐为心情也不是很好,越到后面大脑越发昏沉。
“一起去吃个饭?”陈政年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观察何乐为。
何乐为用仅有的冷静和理智拒绝:“不了,我要回家。”
“已经8点了,你回家也要先做再吃。”
是有点晚,可是何乐为没办法让自己的私心再放纵下去,会失控的。
他垂着脑袋,低声说:“没关系。”
“那好吧。”陈政年声音有些落寞,“我家没人做饭,你知道的,我做菜不好吃,还说想找个朋友陪我在外面吃顿好的。”
他长叹一口气,在等信号灯的间隔,用眼神肆无忌惮地观察何乐为:“唉,这个点,应该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