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皎月(130)
“暴雪又来了,林子里寒气重,世子莫要逗留。”扶苍撑着伞走到了谢砚身后。
各自无话,静默良久。
关在笼里的雀儿终究熬不过这个寒冬了。
姜云婵无心与他温存,见他迟迟不动,自己撑着酸软的身子从他臂弯钻出来,脱离了他。
这么冷的天,还一直不吃不喝,就是身体健壮的人也扛不过三五天。
房屋里,再无其他动静。
姜云婵委屈无处言,眼眶酸酸的,翻了个身对着墙壁。
“姑娘没吐!”夏竹破涕为笑。
谢砚见过他娘死之前,就是这副模样。
夏竹也不敢再多强求,默默回屋了。
听着门响,连忙起身,揉了揉眼睛,“世……世子,世子怎么在此?”
那雀儿立在站棍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羽毛上染了一层薄霜。
鸟儿冲天而起时,一阵朔风夹着雪粒子席卷而来。
“去办吧。”谢砚满眼盯着病容憔悴的姜云婵,没功夫多说话。
夏竹不好忤逆主子的意思,把火盆都端了出去。
屋子里很快没那么干燥了,却也越发湿寒。
谢砚将姜云婵抱进怀里,想用体温温暖她。
可她身上的温度都在一点点消散,留也留不住。
第54章 第54章
谢砚只好将两人的衣服都脱了,窝在同一张被子里,肌肤相贴。
他高大的身躯微弓着,将小人儿严严实实护在身下。
风雨如刀,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刮擦着他的后背,冻得他咳嗽连连。
他的怀抱却坚实而炙热,丝丝缕缕的体温渡到姜云婵身上。
姜云婵的唇终于有了些许血色,不停翕动着。
“皎皎要说什么?”谢砚声音柔得能拧出水,附耳过去。
却只听她断断续续哽咽,“爹爹,娘亲,皎皎来找你们了。”
“不可以!”谢砚猛地收紧了手臂。
这三个月以来,她不停地忤逆他、刺激他,闹得他亦疲累、愤怒,彻夜难眠。
可此时,心底却升腾出一丝惶恐,那种感觉迅速蔓延全身,掩盖住了别情绪。
他的心空了一块,拼命嗅着她肩头的女儿香,才能暂时填补。
无论如何,她都得是他的。
他花了十年才把她留在身边,谁都不可以带她走!
他那么用力想要抓住一切,让姜云婵刚刚缓过来的气息又变得断断续续。
姜云婵的魂魄明明快要脱离这具躯壳了,可又被枷锁锁着,挣脱不开。
冬季的街,因为府衙中的凛然正气,而染了几分生机。
阴沉沉的声音,在马车里回荡。
可如今,他真的什么都可以了,她却非要挣脱他的怀抱。
“死都不怕,还怕什么?”谢砚谓然一叹,忽而俯身咬了下她的耳垂。
到底为什么?
“难道不是吗?”
此时,顾淮舟的马车正与他们擦肩而过。
昨个三更,姜云婵体温终于恢复,谢砚伺候她喝了些汤水,才睡下。
姜云婵也针锋相对地冷笑,“你怎么样,与我何干?”
轻飘飘的,却像一座大山压在姜云婵身上,让她无所遁形。
夏竹喜极,措手措脚问:“姑娘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可是,她手上到底有什么旁人没有筹码呢?
好好活着,想办法杀了我,杀了我,你不就一了百了吗?”
姜云婵此刻才知顾淮舟已经是大理寺卿了,实在前途光明。
顾淮舟瞳孔一缩,瞬间红了眼眶,琉璃般澄澈的瞳似碎了一般,露出了眼底的眷恋。
“妹妹说他是正人君子,我是重欲的禽兽,怎么他都快当爹了,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谢砚嗤笑。
“你又做什么?”姜云婵虚软无力的脚蹬他。
“姑娘还记得我?我听夏竹说,姑娘极喜欢我们姑苏的绣样,特意翻箱倒柜找了一遍,发现还落下几张,专门给姑娘送过来的。”薛三娘双手将五张竹纹绣样递了过来。
姜云婵果断拉下了窗帘,阻隔了顾淮舟的视线。
大雪初霁,街上行人寥寥,只听得马踏碎雪发出的沙沙声。
这种要求莫说官家,就是百姓也只当笑话。
失落犹如巨石压在心头,她垂眸叹了口气,才发现她和谢砚正一丝不挂,纠缠在一起。
……
他真要为民作主,秉公办案。
翌日清晨,暖阳刺破云层,光华洒满院落。
人有目标,能思能想,必然也就有了生的欲望。
听闻这样做,下辈子投胎还能遇上,那就真是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了……”
“永宁伯府可是皇亲国戚,便是告到皇帝那去,平头百姓能得的了什么好?”
可对谢砚来说丝毫无效,他帮她穿好了衣物,径直将她抱起往外走。
谢砚则眯眼,狐疑审视薛三娘,“你认识皎皎?”
强抢民女司空见惯,还从未见过有人因此被斩首的。
姜云婵收回了视线,艰涩地扯了扯唇,沾了雪花的睫羽颤颤。
他下意识站起来,想要靠近姜云婵。
“谢砚!”
可这京中权贵,有几个不曾见色起意,纳小妾养外室的?
“再不然,我去南召寻个尸体不腐的方子。如此一来,妹妹死了也能日日夜夜陪着我,甚至……对我予取予求。”
他勉力回忆着不堪的过往,略过了不堪入耳的歌词,只哼着还算欢快的曲调给她听。
她不知道谢砚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谢砚长指抵唇,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只想她看清现实,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