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皎月(137)
谢砚的火已经涌到了嗓子眼,往下腹看了眼,闷闷地舒了口气。
谢砚倒坐得住!
“你说,她会再杀我一次吗?”谢砚掀起眼眸,目中晦涩。
只是……
谢砚到底顶着第一公子的头衔在京都周旋了十年之久,可谓树大根深,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被取代的。
“不去怎行?”谢砚坐在书房黑暗的一角,仰靠在太师椅上,挤了挤眉心,“她盼着我去呢。”
门轰然被带上了。
“前两日我去你爹娘坟前祭拜。没想到暴雪导致山体滑坡,山脚下很多坟墓都被冲垮了,官家怕出事故,把那片墓群围起来了,可怜许多穷苦人家的尸骨不得入土为安,被野猪野狼刨出来啃食,不忍触目。”
谢砚的唇毫无阻隔覆在了姜云婵的唇角,哑然低笑:“原来,妹妹想吃这个?”
姜云婵听明白了,“可我对他并无真心。”
姜云婵启唇的瞬间,谢砚的舌尖轻易撬开了她的齿关,蛊惑的声音缠绕在唇齿之间,“我饱了,换我喂妹妹吧。”
谢砚忍不住在她淡粉色的脸颊上轻啄了下,“不急于一时,这会儿子功夫哪能绣好?”
姜云婵的手紧扣着绣棚,咬唇思忖了片刻,“夏竹,你去书房请一请世子。”
只见三颗花生被抛到了半空中,依次坠落。
陆池这边刚发现九峰山有异动,姜云婵就刚好劝着他去九峰山。
只是还有两天就到爹娘的祭日了,姜云婵还没想透如何说服谢砚。
谢砚没什么心情开玩笑了,若有所思一直走回书房,才道:“九峰山不用去探了,叶家人是冲着我来的。”
“妹妹跟谁学坏了?”
充满磁性的声音吹进姜云婵的耳道,姜云婵浑身一个激灵,唇间溢出极浅的嘤咛。
谢砚将几颗花生放在姜云婵手心,“妹妹扔扔看,不管你扔哪儿我都能接住。”
“你先去办正事吧。”姜云婵倒是很感谢陆池此时来敲门。
姜云婵手里忙,嘴巴也不闲着,两腮一鼓一鼓地咀嚼着,跟松鼠一个模样。
“姑娘想什么呢?”薛三娘瞧姜云婵望着窗外发呆,手在她眼前摆了摆。
“谁?”谢砚蹙眉。
谢砚怔了须臾,给陆池使了个眼色,“你先等会儿。”
“二奶奶!是二奶奶特意派夏竹来请的!”扶苍又重复了一遍。
怪道姜云婵今日对他格外热络,原来在想着法子算计他。
“这眼看日头都落山了,你还去不去九峰山了?”陆池的手在谢砚眼前晃了晃,“说好的等一会儿呢?我足足在院子里站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呐!”
只是这次,姜云婵扔出去的是一颗核桃般大小的绣球,逗猫儿狗儿用的。
“如你所说,你用了八年心血,若能轻易被他们掌控,只能证明……你没用。”谢砚端坐太师椅上,不疾不徐打着香纂。
“叶家和顾淮舟这次真打算要了你我的老命呐!连都察院和兵马司都要安插的人手,架空你我!”陆池嗤笑一声,“瞧你养出的白眼狼!”
也不知在忙什么……
她知道薛三娘的话是对的。
“狗急跳墙而已。”谢砚不屑地轻嗤。
姜云婵也瞟了眼,失笑道:“我去给你打盆冷水,先洗把脸吧。”
连吻都变得软绵,时断时续吻着她的唇角、唇珠,轻轻勾着她的舌尖轻揉慢捻。
姜云婵起身,将未成型的绣品在他额头上比了比,“我瞧世子近日总咳嗽,想着做一条厚些宽些的抹额好防风。”
她已经忘记了,小时候谢砚怕她绣花伤了眼,也是这样逗她,让她转移注意力歇歇的。
谢砚如梦初醒,茫然抬起头。
陆池不能理解,拂袖而去了。
他有许多年没见过她俏皮的模样,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勾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很明显,有人在九峰山设了圈套请君入瓮。
他们上手的棋俨然快要被叶、顾两家吞完了。
谢砚拉住了她,也站起身来,“你别忙了,好生休息,明日带你去祭拜岳父岳母。”
谢砚扬起脖颈,张着嘴将三颗稳稳接住了。
姜云婵心里却急。
抹额是世家公子才喜欢的饰物,顾淮舟不戴这些的,姜云婵自然也不会送他这些。
可不管在朝堂还是在坊间,他们都迟迟没法彻底打垮谢砚。
她本也没想过让谢砚一次满足,赶紧起身整理了下发髻、衣裙,“正事要紧。”
这两日,薛三娘日日陪她坐在罗汉榻上绣花,两人一边准备祭品,一边聊着小时候的事,心里倒宽泛了不少。
陆池听了这话,也沉默了。
“男人都这样,并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是因为银钱或者旁的利益,与他在一起的。”薛三娘不屑地摆了摆手,“我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你莫恼。就是那青楼里的恩客,也更乐意相信姑娘们是真心以待,有几个恩客愿意承认姑娘是为了银钱与他们欢好的?都是男人的虚荣心作祟罢了!”
但见姜云婵笃定点了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不置可否先出门去了。
她说不过他,索性不与他犟嘴,垂眸刺绣去了,一针针绣得极用心。
每次,都只轻手轻脚上榻,从后拥着姜云婵入睡,并不做旁的事,沾枕就睡着了。
未点灯的房间,撞击声层层叠叠地回荡着,晦暗无边。
姜云婵靠在窗框上,恍恍然回想着。
众臣见此风向,纷纷倒戈。
“我才没有!”
随即,踏雪往慈心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