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皎月(138)
姜云婵不适地在他腿上挪了位置,嘟哝道:“你身上硬邦邦的,不舒服。”
谢砚没再妨碍她,就这样抱着她,一瞬不瞬盯着她。
一直到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纸照进来,昏黄的光洒在姜云婵脸上,连颊边的绒毛都如此清晰。
他们只能铤而走险,花重金请漠北人了结谢砚。
姜云婵起了胜负心,接连又扔了十来颗花生,暴风骤雨般的架势,可不管往哪儿扔,谢砚都能准确无误地接住。
谢砚抬起她的下巴,叼着绣球往姜云婵嘴里喂,“好不好吃,自己尝尝?”
“可是,再由他们作弄下去,咱们不早晚是人家脚下踏板吗?”陆池摊开手,“我的眼线禀报:叶家最近和漠北人走得极近,神神秘秘往来于九峰山一带,不知又在憋什么坏呢?”
她对他的每一句软话,每一个笑脸,都可能是一把软刀子往他心尖上插。
青烟从指缝间袅袅升腾,修长如玉的手如观音执莲。
姜云婵瞧见他戴着帷帽,俨然要外出,“世子若有旁的事,先去处理就好。”
谢砚的香也终于焚上了,清雅的香味弥散开来。
“我才请薛三娘帮忙置办的,当然新的。”姜云婵脱口而出,才有察觉谢砚话中有话。
谢砚淡然掀眸,“他压过去了吗?”
“照理说,我不该教姑娘讨好男人的,但……”薛三娘眉头拧成一团,面露难色。
谢砚眼里难得露出宠溺的笑,一边拥着她看她刺绣,一边剥了核桃松子往她嘴里喂。
“叶家这是要对你痛下杀手了?”
谢砚进屋时,正见姜云婵坐在窗边绣花。
她浅浅勾了勾唇,“早些绣好,世子早些戴上,才暖和。”
姜云婵讶然抬头望他。
叶家和顾淮舟受了圣上泼天的恩宠,他们自然急着在圣上面前立功,以谢君恩。
此时,书房里。
谢砚不紧不慢咀嚼着胜利的果子,“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被妹妹喂饱了。”
姜云婵都替他窘迫,慌张环望四周。
“谢砚,你还要让我等多久啊?”
谢砚低沉的声音拂过,铃儿便清灵灵作响,响得人骨头发酥。
谢砚这样七窍玲珑心的人什么样的献媚没见过?
“给他?”陆池猛地一拍桌子,“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掌握兵马司花了八年心血?你又知不知道兵马司对我意味着什么?”
圣上更是火上浇油,不仅施以严刑,更一而再再而三下旨斥责谢砚和陆池。
连陆池都对那些漠北野人心有余悸,提醒道:“你最近莫要出门,更别去九峰山,咱们的护卫肯定不是漠北蛮人的对手。”
一方茶盏轰然落地,碎成了瓷片。
谢砚终究没猜错,只要给姜云婵一点喘息的机会,她就会毫不犹豫勾结了刺客,置他于死地。
姜云婵赶紧反握住他的手,趁他现在心情不错,支吾道:“我爹娘的墓已经被冲垮了,听闻那里的墓群许多都迁移到附近的九峰山去了,所以……”
谢砚这才想起陆池还在外面等他,蹙了蹙眉,“不去了!”
薛三娘经营锦绣坊数十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一听就听出了这两位的症结。
“九峰山?”谢砚眼中狐疑一闪而过。
谢砚本也没有阻止她祭拜爹娘的意思,握了握她的小手:“去歇着吧。”
那绣球里面装着小银铃,抵在两人唇瓣之间。
“硬邦邦的不好吗?”
“姨母见多识广,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姨母……”姜云婵双颊泛起红霞,窘迫地垂着头,将那日的事说与薛三娘听,“我明明已经答应谢砚了,不知他何以还不满意,莫名其妙的。”
“真心是可以演出来的啊!”薛三娘上前握了握姜云婵的手,“姑娘何不想想从前如何待他,且按着从前的样子来,他自是欢喜的。”
“小时候吗?”
“你不会把我忘了吧?”陆池有些崩溃,指了指快被北风吹凉了的自己,又指了指禅房,“咱就是说,到底是谁被女人迷了双眼?”
他心头荡起涟漪,清了清嗓子,“这布料和样式瞧着倒不像旧时的。”
谢砚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副小人得志的挑衅模样。
口津交换,吻声缱绻。
“我爹娘的坟墓也被冲垮了?”姜云婵猛地坐直了身子。
“你还不打算动手?”
薛三娘仍握着她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爹娘的骨灰也不能一直丢在露天里啊!
“这……”陆池一噎。
再来一百次,她也会毫不犹豫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
赌她对他心软,毫无胜算。
他又怎能赌呢?
谢砚眼睫轻掀,阴翳之下,那双深邃而沉静的眼,犹如蛰伏的苍狼。
随时都能将违逆我者,扑入地狱……
第57章 第57章
翌日,暖阳照常升起,不着痕迹扫清了书房中的阴霾。
谢砚昨儿个夜里宿在书房,难得没去搅扰姜云婵。
但姜云婵也因要去见爹娘,激动得一夜不曾好眠,卯时就起身准备祭品了。
晨曦微光时,谢砚来接姜云婵。
两人带着夏竹、薛三娘,并几个护卫一同往城郊出发了。
两人各坐一方,各自无话。
姜云婵的心思全然在外,扒在窗前,一瞬不瞬盯着路的尽头。
出了城,见马车往右转,她方觉得不对劲,蹙起了眉:“这不是去爹娘坟墓的路。”
“昨晚我已经令人把岳父岳母的坟墓迁到九峰山了,省得你来来回回的跑。”谢砚仰靠着马车,闭目轻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