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立刻下马,另一人道:“我去追那两人, 你快带县君回去!”
军士便过来替小桃割开绑着手腕的藤蔓, 将她放上马,带她回去。
走出二里地, 小桃才知这竟是普渡寺附近。
对,刚才那人说的是,左转是普渡寺后门,他是这样说的。
此刻寺院附近全是兵士, 有京兆府的人,有廷尉府的人, 还有禁军, 小桃一被找到, 便迅速上马车送往公主府,其余人则一齐去追捕那四个流民。
自从得知小桃失踪, 司妤就一直在府上等着消息。
先是廷尉府说她疑似是被几个乞丐带走,之后又说在慢慢调查。
她心焦不已, 再次下令要尽快,尽快。
一个女子,落入几个男人手中, 后果可想而知。
她最初想,定要以最快的时间找到, 确保她完好无损。
后来想, 不管怎样, 一定要留下性命……
没想到两个时辰后,竟有人回来禀报找到了。
她再问详情, 来人说她似乎有伤,但性命无虞,但说话语气吞吞吐吐,她便知道定是不好。
尽管心里已有准备,但真正见到小桃时,又忍不住心揪成一团。
她不知小桃能不能承受,又不知此事被高盛得知,他要如何愤怒心痛。
小桃被送进了房间,司妤早已命人去请医士,自己坐在小桃旁边,眼中微湿道:“是我的错,没有护卫好你,现在没事了,什么事也没了。”
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接过丫鬟手中浸了热水的帕子,替小桃擦脸上的泥污。
擦去泥污,便露出青紫,她又看了小桃脑后的伤,发现伤口不大,血已经凝固了。
手腕也是伤,上面全是被绑的红印子。
小桃从没见长公主这么温柔的时候,她总是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一个神情,一句话,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端庄、温婉,或是威严,但从没有亲切。
她一直是长公主,要恭恭敬敬行礼的长公主,但此刻她竟为自己哭了,竟说这么多宽慰的话,还给自己擦脸,让小桃觉得她好像真的是自己的婶婶,或者说……是个亲近的人。
小桃开口道:“公主,我没事,就是挨了几下,养一养应该就好了。”
司妤见她神色正常,又见她身上衣服虽然凌乱,但里衣还是好好穿着的,这才知道她果真没受侮辱,便觉庆幸,松了一口气,和她道:“今日起,我给你安排一队侍卫,以后出门务必让侍卫随侍左右,那几个劫掳你的人一个也逃不掉,我定会好好调查,不会让他们死得轻松。”
她说这几个字时,语速也算平常,但她这种身份说要谁死,那是真死。
小桃想起那个让自己快跑的人。
她立刻道:“是他们中一个人救了我,要不是他我肯定就死了。”
司妤也觉得奇怪,因为禁军来报,是在普渡寺后面几里地看到她的,但照时间,他们该走远了才是。
“好,我会让人好好查的。”司妤道:“你别放在心上,先养伤。”
小桃点头,她确实后脑疼,脸上疼,胸口疼,哪里都疼。
没一会儿医士过来,给她检查过没有重伤,没伤到骨头,司妤才放心下来。
之后让身边人去廷尉府下令,要尽快审出结果,那几个流民为何劫掳县君,是否有人指使。
等到傍晚,廷尉府已经审出了结果,杨权连夜求见。
司妤便去往前厅。
杨权禀报道:“四人都是潼关来的流民,很快就说了实情,证词能互相佐证,没有问题,他们说是受人指使。”
“什么人?”司妤问。
杨权回答:“目前还不知,只知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头发灰白,穿金戴银,身着锦衣,十分体面。那妇人在破庙找到他们,说……”
见他有迟疑,司妤问:“说什么?”
杨权道:“说让他们劫掳县君,糟蹋之后杀死,扒掉衣服趁夜扔在大街上,且还说,要糟蹋得足够惨,至少四人。”
司妤觉得这种要求匪夷所思。
怎么会有人阴暗至此,恶劣至此,杀人都要杀得如此歹毒。
这更像私怨,而不是政敌,不是针对她,也不是针对高盛。
对方似乎要报复一样,而且竟是个妇人,行事也十分粗糙,只找了几个流民,可见不是经常杀人越货的,没有养着打手或杀手。
此时杨权又道:“那几人说,她似乎是湖州口音。”
这句话后,两人都陷入静默中。
湖州,这不是严淮的老家么?
加上严崇文之死,所以严家是要杀王小桃泄愤复仇?
如果是严淮做这件事,他会做得更隐蔽,或者说他不会去动小桃,他会针对高盛,因为他有这样的能量去试着动高盛,所以这不像是他干的,更像是……严夫人。
严夫人,她在后宅,她不敢动高盛和自己这个公主,但她心怀怨恨,又因为她见过小桃,所以将恨意发泄在了小桃身上。
只有女人才能想出那么侮辱人的死法,因为她们太知道对女人来说怎样最痛苦,最惨,连死都死得毫无尊严。
“去严家捉拿严夫人和她身边仆妇,让案犯辨认后审问,务必查出真相。”她吩咐。
隔了一会儿,杨权问:“若严相阻拦,或此事与严相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