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将海棠拿起,送到司妤面前。
司妤缓缓伸手接了那花,笑道:“先生剑术果真精妙,既然先生敢夸这海口,我便去一趟。”
她突然想让翠虚散人替她算一算大兴的气数,她太需要鼓舞,想看她如今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徒劳。
高盛与王小桃这边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知他们相谈甚欢,梅棠还舞了一把剑,那剑势凌厉,最后却能削下一只花来赠与公主,公主接了那花,看着十分欢喜。
碧湖,水榭,美人,公子,琴,舞,还有剑……看着这些,王小桃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欢喜,这一幕,满足了她对爱情的所有想象。
她身边都是舞刀弄剑的人,表叔之威猛更是威震天下,但先前提起刀剑,她想的就是战场、鲜血、滚落在地的人头,却从来没想到一把剑可以舞得那么好看,也没想到一把剑能做这么美、这么风雅的事。
王小桃还在看着,高盛已经不屑地轻哼一声,回屋去了。
见他回去,王小桃也恋恋不舍地回屋,高盛却死活不要她新做的衣服,让她满腹委屈地拿着衣服回去了。
高盛不知司妤与梅棠在水榭里说了什么,以为他们在谈什么琴啊舞的东西,结果第二天,司妤不见了。
他原本还不知道,因有事找她才去了一趟,结果竟知她不在府上,身边宫女支支吾吾,逼问之下才得知是和梅棠一同去南山拜访什么和尚还是道士去了,竟是私自离去,身边没带一人。
高盛气得火冒三丈,对着如缨等人呵斥道:“你们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怎知这梅棠不会有异心?怎知那南山没有埋伏?司妤这是被个小白脸蛊惑了,是疯了?”
他说的的确对,但直呼长公主的名讳,还称朝中大臣是小白脸,甚至隐含对两人的诽谤,如缨开口辩驳道:“还请太尉慎言,公主自有安排,不必他人多言。”
高盛不想和几个小宫女一般见识,重哼一声,怒气冲冲走了。
回到房中,正好过来见他的陈滔问他何事,他欲说,却想了想,又停下了。
说长公主就和梅棠两人去了南山吗?
那又有什么呢,他们真出了什么意外,反而对他有好处不是么?这样司家只剩个懦弱的太后和没成年的皇上,一切就都由他说了算。
这是好事才对。
所以这不是他发怒的理由,他就不该发怒。
他道:“长公主没带侍卫就出去了,觉得是个了结她的好机会,可我不知她从哪条路走。”
陈滔纳闷地“啊”了一声,最后道:“此事还是要慎重吧,在京中杀长公主,万一走漏消息,于太尉不利,再说如今太尉与长公主不是已经讲和吗?公主若有意外,属下恐怕事情又会生变。”
高盛答得敷衍:“你说得对。”
陈滔觉得他样子怪怪的,不由又将自己的想法表达一遍,表示自己觉得现在的状态是对西凉军有利的,他不赞同此时杀公主,听到高盛一再说刚才是冲动了,他已放弃杀公主的想法,陈滔才放下心来。
只是他不明白,太尉之前好好的,连大难不死都没说马上复仇,怎么这会儿突然又想杀公主了?
直到陈滔离开,高盛还在考虑自己发怒的来由,后来他想明白了,他气的是她时刻与他疏远,现在却迷恋上了个会弹琴跳舞的小白脸。
等同于,他的女人,给他戴了绿帽子。
第38章
到下午, 司妤没回来。
日落西山,司妤还没回来。
欧阳策等人已秘密去找,但天已黑, 南山还在城郊, 又要上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
高盛第一次整夜睡不着。
他不知道那两人在做什么, 她不会真的宠幸那小白脸吧?
也许事情没那么糟,也许是姓梅的有异心,她已在山上遇险。
不,这就更糟了, 要她死,他是舍不得的, 更何况陈滔说得对, 她现在死了对他也没好处。
不对, 为什么他要想到她会死?他没有这种预感,心里想得更多的是他们逗留山上, 她一时受蛊惑,宠幸了那姓梅的。
所以一时间, 他竟不知是该盼着那梅棠是有异心,还是有贼心。
直到下半夜,时值四更, 终于回来两名禁卫军,告诉他一切安好, 公主与梅先生只是见天色已晚, 怕下山危险, 就决定在山上留宿一晚,欧阳策带人过去时, 两人都已歇息,欧阳策便不敢吵醒二人,承诺天亮定将公主安全带回府上。
高盛差点就问,他们是睡在一起,还是分开睡着。
但这话实在太直白,有失身份,他没能问出口。
时间过得如此煎熬,直到正午,终于有人来报,公主平安归来了。
高盛起身就往她院中去。
到屋外,却被拦住,宫女道:“太尉,公主正在沐浴,太尉不如先回房中歇着,奴婢稍候去禀报,待公主得闲,自会召见。”
高盛道:“你现在便去禀报,我在此等着。”
宫女也不敢惹他,低着头就去了。
司妤还在浴桶内,不期然听见宫女说太尉正在屋外候着。
她回道:“你说我正忙着,让他稍候再来。”
“说了,太尉不听,要奴婢即刻来禀报。”宫女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