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沦陷(97)
路桑完全愣住了,试图扯出来。
可他力道很大,根本没办法。
路嫣瞥了眼他们紧握的双手,脸色青白交加。
太嚣张了,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杨主任气得胸腔燃火,偏头看了下各位领导,讪讪笑笑,正要走上前,已经有人比他先一步走过去。
沈临舟声音不大,却很冷:“你给我过来。”
沈辞眼神迎上他,没有一丁点畏缩。
路桑的心脏却倏地颤了颤。
面前这个男人慈眉善目,儒雅绅士,真实脾性却可怕到令人发指。
那群领导逐渐走远。
路桑连忙抽出手,离他几步远。
沈辞微皱眉,啧了声,尾音上扬:“小白眼狼,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漠。”
路桑看着他,睫毛眨了下,轻声说:“你离我……太近,会惹你爸爸生气的。”
“他打人,很疼。”
沈辞怔了瞬,喉结无声地滑动了下。
他揉了下路桑的发顶,云淡风轻地勾唇说了声:“那就生气好了,反正……”
“打死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路桑站在走廊上等了会儿,沈辞还没有回来。
她有点担心,朝他离开的地方走去,最后在操场旁边的银杏道上找到他。
少年懒洋洋靠在昏黄的路灯上,眼底拓下一层阴翳,雪光的映衬下,皮肤是病态的白,侧脸扯出一道凛冽利落的线条。
他指尖还夹着一点猩红,弥漫开淡淡的烟雾。
高挺的身影看起来落拓不羁。
“沈辞……”
少年抬起头看到她,唇角扯出淡淡的笑:“你怎么来了。”
这笑跟平时的散漫随性不太一样。
像是一位在沙海跋涉千里的旅者,终于发现绿洲时露出的疲惫又温和的笑。
“你爸爸他,又打你了吗?”
小姑娘仰头看他,一双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视线在他清隽的五官游移。
让人想到玩具摔破后,赶紧捡起来仔细检查的小朋友。
她在影楼见过沈临舟用木棍砸人的模样,他狠起来连亲儿子都不认。
沈辞忍不住笑了声,抬手揉了下她发顶,“没打我。”
见路桑不信,他又重复了一遍:“真没打我,我们只是吵了一架。”
路桑见他身上没带伤,稍稍松了一口气。
沈辞继续说:“我爷爷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虽然平时很少出面,但大事都是他说了算。老头子最疼我,沈临舟就是再讨厌我,顾忌到他的事业,也不敢真对我怎么样。”
路桑眨了下眼,说:“你爸爸他……为什么讨厌你呀,还有你妈妈她……”
小姑娘欲言又止,下意识觉得打听别人家事不礼貌。
“没关系。”沈辞眯了下眸,想吸一口烟,想到小姑娘在旁边,又掐灭了。
沈辞的妈妈叫纪时妤,出生书香世家,温柔婉约,才气斐然,是温室里的花朵,沈临舟则出生名门望族,惯会花言巧语。
纪时妤不惜和家族决裂也要和沈临舟在一起,沈辞的外公外婆年事已高,思想作为都很传统,得知纪时妤未婚先孕后气得不行,身体每况愈下,没多久就去世了,纪时妤带着大肚子去参加葬礼,却被赶了出来,从此被家族除名。
沈辞五岁时,纪时妤又坏了二胎,回家撞见沈临舟和别人鬼混,一时受不了二胎流产。
被家族除名、丈夫出轨、二胎流产再加上全职太太这些年放弃了学业和事业,和社会严重脱节……重重打击积攒的负面情绪突然爆发,导致她精神出现问题。
纪时妤开始仇视这个世界。
甚至把对沈临舟的仇恨转移到与他有几分相似的沈辞身上,沈辞六七岁的时候被她锁在阳台,那时正好是寒冬腊月,要不是保姆起夜发现不对劲,沈辞可能就要被活活冻死了。
至于沈临舟,他本身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暴力狂,眼里只有利益,没有爱。
他对沈辞只有无穷无尽的掌控欲。
一旦沈辞反抗,他就会被激怒。
就这样,打骂便成了沈辞成长路上的家常便饭。
后来,少年也逐渐变得冷漠,叛逆,浑身带刺。
路桑听得发愣,不可思议和心疼两种情绪在胸腔蔓延。
她没想到,在别人眼里这个身上有着无数光环的少年,这个桀骜恣意张扬的少年,背后居然承受这么多难以想象的疼痛。
沈辞薄唇抿了下,烟瘾又犯了,怀里却忽然扑进一抹馨软。
路桑抱着他的腰,磕磕巴巴地说:“你别难过,以后……以后我疼你。”
路桑没敢抬头看他,声音轻得像能融进雪花。
沈辞滚了下喉结,手臂环住小姑娘,弓下腰身,下巴搁在她脖颈那,好像要把她揉进胸膛。
湿漉漉的地面上映着朦胧的光,也安安静静地倒映着俩人的影子。
“想看烟花吗?”沈辞问。
路桑今年才搬来京市,对这里的很多地方都不熟,一听有烟花看,眼睛都亮了亮。
只不过从这里到校门口再坐车有点远,沈辞另辟蹊径,带路桑去旁边的北门,打算翻墙出去。
他身高腿长,手臂一撑就翻过去了,路桑胆子小,有些害怕。
一道电筒的光忽然射过来,保安吼道:“谁在那?!”
沈辞张开手臂,压着声说:“路桑,不要害怕,放心跳下来,我接住你。”
路桑咬了下唇,闭眼一跳,扑进沈辞的怀里。
两个人在马路边奔跑,跟私奔似的。
风很冷,可交缠的手是温热的,连跳动的心都是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