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又在孔雀开屏(重生)(109)
“池苑旁的宫殿,那刺客二人刺杀君上未遂,从殿后院逃跑,一路潜进池苑。我等搜查到他们时,那刺客还捉了勋爵子弟,意欲以此要挟。下属已经将人捉来。”
殿外一阵喧哗,隐约伴随着谁人的叫喊之声,朦朦胧胧从窗纱外透进来。
画扇察觉不对,刺杀君上……今夜外头这些人搜拿的究竟是谁?思绪电转之间,她反应过来,不曾想到今日衍席上还出了这样大的乱子。
她看向身边人:“少将军?”
声音柔婉,目光澄澈,似是提醒他,刺客既已经捉到,此事与她根本无关。
顾衍之将长剑送回剑鞘,低沉的声线传入她耳畔:“今夜冒犯卫大小姐,改日定上门亲自道歉。”
萦绕在她身侧的水沉香猝然远去,画扇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雨水从门外打入,然就在他要跨出门槛之际,殿外又有人来报。
少年的脚步停了下来,羊角宫灯摇晃,照得他半边身子。
离得有些远,画扇模模糊糊只听得“六殿下”“遇刺”一类的字眼。须臾之后,他偏过脸向画扇投来一眼。
那一眼眸光深暗,睫影浓重,带着些看不透的情绪。
殿外催促得急切:“事关六殿下,少将军,您且赶紧过去。”
少年薄唇紧抿成一线,转首按剑,大步流星跨过门槛。
围在殿舍外的侍卫退了出去,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声逐渐远离,直至不闻。
他离去时的眼神,仍在她眼前浮现,画扇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回头看来,必定是怀疑到了什么。
画扇长舒一口气,吩咐护卫找一件干净的衣裙来。
血衣被丢进了火盆之中,火光簇簇燃起,将衣料一点点吞噬殆尽。
画扇眼中倒映着火光,不多时殿外有人道:“小姐,前头传来一道旨意,要传唤衍上所有宾客,逐一进行盘查询问。”
“现在过去?”
“是,不过雨下得大,您若是借口推辞不去,前头大概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夜色已深,小姐去吗?”
“是,都死了,七窍流血暴毙而亡,不肯招出背后的主使是谁。”
画扇眼皮轻轻一跳:“是吗……”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若等会顾衍之把她供出来,她便声称自己为刺客劫持,其余一概不知,只将景恪的事情全都推到那贼人身上。
大概旁人也会如此以为——
必定是那刺杀君上的刺客,逃跑的路上闯入暖殿,误伤景恪殿下。
若是刺客不承认,怕少不了一番纠扯,可如今都已服毒自尽,便是死无对证。
于画扇而言,有利无害。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衍客厅,尚未入内便听得里头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殿内灯火辉煌,人影攒动。
画扇从一侧屏风后进入大殿,行到了最前头,看到当中一气度斐然的身影。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华袍锦衣,身量高挑,英俊不凡。此人便是画扇的弟弟,钜阳侯卫凌。
“阿姊去哪了,怎这么久才来?”卫凌见到她来,侧首询问。
“回去换了一身衣物,加上身子突然有些不适,便在寝舍多歇息了一会。”
她想起那尊摆放在殿中的青铜鼎炉,是因为当时香料被换成了迷药,所以景恪只是昏死了过去,以至于气息微弱不闻?
晚风飒飒,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涌上了画扇的心头。
思忖之时,一侧帘幕摇晃,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绕了出来。
四周响起众人行礼声,画扇亦跟着行礼。
太子玉冠博带,缓步而出,神色沉凝,跟在他身后之人——少将军顾衍之褪去了冷硬的盔甲,换上了一件云纹锦袍,端是灼然玉举,丰神俊朗之姿。
太子示意众人平身,简单慰问了几句,令侍卫继续盘问,不多时注意到画扇,朝这边走来。
“今夜出了这般大的乱子,你可曾吓着?”
画扇欠身行礼,言语温柔:“多谢殿下记挂,有侍卫护在侧,臣女未曾受惊。”
面前容止端雅的男子点头:“如此便好。”
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太子忽问:“倒是傍晚衍席上未见你人,是去哪里了?”
太子也不过随口一提,并未追问,只让下人递来披风:“夜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姐弟二人回寝殿。”
画扇摇头:“不必劳烦殿下,我与阿弟一同回去便可。”
太子温文尔雅,有君子之风,向来对谁都春风般和煦,只是对画扇和对其他人也并无多少区别。
这一桩婚事由上一辈敲定,二人尚未成亲,也并无有多少亲近的感情,眼下也不过是未婚夫妻间心照不宣地相待如宾罢了。
画扇不敢让自己过多打扰到他,只让送到殿门口便好。
雨水朦胧,檐角雨滴如同断了线的珠串,不停地落在地上。
一路上画扇心神不宁,待回到寝舍,卫凌道:“阿姊怎么了?”
他在她身侧坐下,“近来你总是精神不佳,可还是因为梦魇缠身?明日我给你找一个驱灵的方士来看看?”
画扇忙道:“这里是离宫,太后生辰将至,这个时候找方士,实在不妥。”
说起梦魇,近来画扇确实总做一些诡谲怪异之梦。
梦中场面破碎,一幕幕走马观花从眼前闪过,却终究如隔着一层迷雾般,看不太真切。
她此前从未放在心上,直到今日——
她曾在梦中,见过景恪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变成现实了。
为何梦境的一幕会变成现实?像是预兆着什么。此事怪力乱神,画扇只能将之归结于巧合,亦或是她醒来后记忆出现了混乱。